迟昼转过身, 背靠栏杆,道:“嗯,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迟暮是大忙人她是知道的,有时候忙起来几个月不联系也是有的。
这会儿那么早给她打电话,倒是很稀奇。
那边的声音忽然停顿一下,似是有些局促般嗯了一声后,快速说了一句: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谈恋爱了,和你说一声。”
恋,恋爱了?迟昼瞳孔地震,半晌没反应过来。
见她不说话,那边顿了顿之后继续道:“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昨天晚上刚在一起,当时时间太晚,就没敢给你发信息。”
当时肯尼亚正是深夜。
这话说完,迟昼终于反应过来。这会儿她又惊又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她还是忍住心底的欢喜,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句:
“恭喜你阿暮,真是,太好了。”
迟暮和她一样,因为家庭的原因,前二十七年的人生里都没有谈过恋爱。家庭这个词对他们来说都太过沉重,始终无法摆脱过去的Yin影。
但是这会儿迟暮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她是真的为他感到开心。
“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没有意外,我想,这辈子就是她了。”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电话那边的声音越发柔和起来。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迟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喜悦,感动,担心等等,都有。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迟暮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有因为过往而束缚自己。
于是她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道:“嗯,我知道了,祝福你。”
这样一来,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随即迟暮又问:
“那你呢?”
“什么?”迟昼张开眼睛。
“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因为是双胞胎,很多想法基本上都是不谋而合,所以关于感情上的事,两姐弟也心知肚明地从来没有问过对方。毕竟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爱情那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又怎么敢奢求。
以前迟暮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自从遇到那个人,他就彻彻底底被改变。
他说:
“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但是,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我就发现,除了生死以外,没有什么事是需要去在意的。我们都在家庭中受过不同的伤害,比别人更加懂得组建一个家庭是多么困难的事。所以当幸福来临,我们都会下意识躲避,因为怕再次受伤。但是,比起那些不确定的未来,我更想把握住现在。所以,别害怕,如果受伤了,还有我在,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会做你的避风港和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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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
迟昼坐在厨房,脑子里反复循环着早上迟暮对她说过的那段话。
她在问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和勇气去喜欢一个人,承担起一个家庭。
但是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太难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闻声抬头,只见沈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沈黎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身上套了件黑色风衣外套,里面亮眼的白衬衣严谨地扣到最上一颗,整个人都和他的做事风格般,显得整齐而一丝不苟。
这副模样让她又想起沈黎来到这里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身衣服,干净利落,像是要远行。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他背着光,迟昼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隐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炬,即使隔了那么远也能感觉到那股子灼热。
“昼昼,有空吗?”他薄唇微启,清润的声音传来过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动听,没有因为她昨天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而出现一丝改变。
而且,迟昼余光瞟见他脚边似乎放了一个箱子。
迟昼意识到了什么,大脑突然轰隆地一声,表情顿时凝固。
他要走了。
迟昼知道节目组还有三天就要结束拍摄,届时所有人都会离开。可是她没想到,沈黎会是最先离开的那一个。
她不知的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她能感觉到脸上的表情快绷不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破碎,悲伤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于是她立即转过身,一手捏住衣摆,稳住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冷淡说了句:“抱歉,我现在没空。”
她的声音落下之后有一瞬间的寂静。
估计沈黎也没想到她拒绝地会那么干脆。
现在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脑子里却闪过许多他看向自己时或是悲伤,或是失望,又或是生气的情景。
她很想回过头去看看,亦或是现在就夺门而出。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让沈黎以为自己对他还有留恋,给他错误的想象。如果没有结果,那就干脆利落地做个了断,这样就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