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就是分别的时刻。唐乐怡会把荣知非送到学校门口,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校园的小道上。荣知非会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木讷,拉着唐乐怡的手总带些不自然的僵硬,遇到熟悉的面孔也总是不自主地低头而笑,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看身边的风景,其实这个时候他的手心都会冒汗。唐乐怡当然清楚,所以就扯着他的胳臂笑:傻瓜,怕什么?我们见不得人么?
荣知非就抓头:没有,我……没有。唐乐怡习惯了荣知非的口是心非,也不揭穿他,就顺着他的话点头,然后长长的“哦”一声。这时候,荣知非通常会脸红,头就低得更厉害了,还用笑来掩盖自己的心虚。唐乐怡很是享受荣知非的这份窘迫,因为这是荣知非不为人知的一面,是属于她唐乐怡一个人独享的。
走到校门口,荣知非就不让唐乐怡再送了。唐乐怡通常要坚持一下,可是次数多了,也就不再固执己见,依依的道别。荣知非放开唐乐怡的那一刻,就恢复了原先沉稳、端正的模样,也不再动不动就抓耳挠腮、面红耳赤。这次,他突然停住了视线,因为他看到了校门外走进来的一个人。对方也看到了这边的两个,首先走过来,停下脚步,带着笑容打招呼:乐怡、荣知非,这么巧……唐乐怡点头:高屹然,你这个时间出去做什么?高屹然说:我去邮局寄信,跟父母报个好。唐乐怡看看荣知非,再看高屹然:你、你……你说了什么? 高屹然不急不躁的:我没说什么,只写了一下最近的情况而已。你们的事……我想还是你找机会自己跟唐伯伯和唐伯母说比较合适。唐乐怡松口气:高屹然,我差点被你吓死。高屹然笑了笑:对了,荣知非,你回医院去么?荣知非这才开口:对,医院等着。高屹然点头: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了,再见。说完,他就真的走了。唐乐怡目送了一秒钟,便将目光放到旁边的荣知非身上,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藏了多大的心思。唐乐怡捅他的手肘:喂,你怎么了?荣知非回过神:没、没什么。哦,我该走了。荣知非也离开了。这一次,唐乐怡的目光送了好久,一直到那个人影看不见。
那天夜里,丽丽去了教室自习第二天的实验课题,唐乐怡就在宿舍里给父母写信。高屹然的那封信影响了她,唐乐怡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跟父母汇报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也许,也该介绍一下荣知非让父母知道。唐乐怡嚼了半天的笔头,就写了这样的一封信:爸爸、妈妈:你们好么?我很好,在学校一切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总是牵挂我,我会照顾我自己。
对了,我想跟你们说件事儿,你们千万不要惊讶。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叫荣知非,是比我大三届的同学……写到这里,唐乐怡就停了下来,她读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很不妥,这样的介绍不正式也不庄重,可能会给父母造成不好的印象。她想了一下,还是把最后那段给涂掉了。她就重新写了一段日常的生活、最近的功课情况和即将到来的寒假,又加上一句:替我问候高伯伯、高妈妈好。誊写一遍,家信就大功告成。唐乐怡把信纸折好,塞到了准备好的信封里。“喀嗒”一声响,丽丽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封信封的唐乐怡,笑着问:哈哈,趁我不在,写情书么?让我抓个正着!唐乐怡瞥眼看她,继续自己的动作:我写信回家。丽丽凑过来,见到信封上写的果然是她的家里地址,撇撇嘴,又来劲:呀,老实交待,是不是跟你爸爸妈妈……唐乐怡抬起头来,带着赧红的笑容:什么呀,才没有呢。停了片刻,又说:信里头说,太不正式了……丽丽恍然的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寒假带他回家吧。带回家亲自介绍,够正式了吧!
唐乐怡没有说话,而是把写好的信封夹在了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书本里,预备趁午休的时候去寄掉。丽丽说的其实就是她心里头想的,带荣知非回家给父母看看,那样才显得庄重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