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走了,她怎么办呢?
可是他们二人之间那点浅薄的交情,值得他冒着危险回去将她带走么?
他仿佛一个逃兵,一个叛徒,带着满心愧疚和不安,离开了青坪村。
-
舒尘没想到,救了自己的,竟是朝中的官员,膝下无子,见他是个读书的材料,送他去学堂,还请人替他治好了一身的毛病,收他为义子。
而他也不曾辜负养父的期待,科举一路高中,成长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身边的千金贵女也渐渐多了起来。
养父有心给他娶亲,却都被他拒绝了,不知为何,他对那些昔日见都不曾见过,花儿似明媚张扬的千金小姐们半分兴趣都没有,却时常梦见家中那个面黄肌瘦,形容无味的李小九。
后来他派人去青坪村打听过,才得知她被真正的家人接走了。
她居然是相府的千金小姐,那么个胆小怯懦,和相府的嫡长女陆婉君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是个千金小姐。
舒尘的震惊难以言表,可无论如何,他心中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的。
他们二人的苦日子都到头了,老天终究还是仁慈的,这样就够了,他想。
可不知为何,他很想见她,想问问她他走后,她孤身一人是怎么在舒家撑过来的,想问问她如今再相府过的怎么样,会不会因为她是乡下来的被瞧不起,被欺负?
想同她说声对不起,当初因为她的话坚定的活下来,却抛下她落荒而逃了。
他像个懦夫,有些不敢见她。
后来他想,那便不见了,她在相府总归比在青坪村生活的好。
而且他们二人之间实在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可言,只能算是两个认得,且见过彼此最狼狈时候的陌生人,她也未必愿意在京中见到过去的人,自己若是出现,会不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几年骨子里更是孤傲,什么事想做便做,做不到便果断的放下了,却在这件事情上踟蹰不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春闱前一日,养父让他给自己取个字,按照他们家的规矩,名字要从一个青字,他的名字是不可能了,取个字好歹带个。
舒尘清楚,养父一家将他当成了亲儿子,字从他们家,也显得亲近几分,在这上面他没什么意见,落笔时,恍然想起,李小九如今不叫李小九,貌似叫,陆蘅?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舒尘在青字后面,写下了一个珩字,同她的名字谐音。
珩字又美玉之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养父对这个字很满意,舒尘但笑不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前世(四)
春闱前一晚,舒尘却失眠了,认真的思考了下自己对李小九,不对,是对陆蘅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若单纯是感激或是愧疚,他何至于如此纠结?
难道,自己喜欢她?
这个认知令他彻夜难眠,不过他也不是爱纠结的性子,
虽然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思,可她如今是相府千金,他是个真正寒门出身,若他他日能金榜题名,迎娶她应该也没什么。
舒尘对于自己的学问有足够的信心,加之在某种念头的催生下,考试这几日他发挥的格外好。
金榜题名那日,养父一家别提多高兴,口口声声声称若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也未必这般有出息,是捡到宝了。
舒尘闻言只是笑笑,心头不免觉得有些讽刺,他真正的家可从没拿他当过宝,原本他对养父母只有感激之情,见到他们二人之中毫不作假的喜悦,舒尘心底仿佛被温水泡过一般熨帖,便也拿他们当做亲生的父母了。
那日,他一身大红色长袍,骑在马背上,作为大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还生的如此俊美,风头一时无二。
街边围观的百姓着实被今年的状元郎狠狠惊艳了一把,不时有女孩子红着脸将帕子像他丢来。
他听见街边有人议论道:“如此俊俏的状元郎君,不知道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入了他的眼。”
“我儿子像他这个年纪,还什么都不是呢,就知道败家,瞧瞧人家,这就高中状元了,他日前途无限啊,咱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女儿就别想了。”
听着这些议论声,马背上的少年白皙的耳垂儿难得微微泛红,不知他如今去相府找李小九提亲够资格了么?她看见是自己不知会作何反应,想起久别重逢,他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了起来。
舒尘回府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提亲的事宜,养父见他破天荒的没有将自己关在书房温书,而是开水着手准备这些事,仿佛看见铁树开花了一样稀罕。
可还不待他上门,陆府二小姐陆蘅被许配给三王爷的圣旨立下,京中一时间穿的沸沸汤汤。
一个乡下养大的庶女,如何配的起金尊玉贵的王爷,三王爷虽然不得宠,但生的俊俏,性格温润儒雅,陛下居然将一个乡下养大的姑娘许给他,这不是欺负人么?
还有人说,陆蘅命好,这是沾了她嫡长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