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又轻喘着气的少年音在瞿则的身后出来,他还没把眼睛睁开,少年已经坐下来。
“阿千,怎么不回家?”瞿则坐起身,把头转过去,看着晏千,蹙着眉问地。
这天色乌云密布的,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下暴雨。晏千的身子弱,要是被雨淋到了,又得感冒。
晏千将手背顶着下颌,问:“那你怎么还在这?”他天性敏锐,洞破了瞿则烦心的事儿,“是不是因为水灾,水灾的事你就别烦,大人都想着办法解决了。”
瞿则低头玩着小草,说:“我上月过了成年生日。”
“成年的橘子哥在我心目中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晏千笑道。
他俩从小就认识了,就只差了一年。
瞿则是八岁时认识了七岁的晏千,那时候的晏千长得小,又像一个Jing致得像白瓷的娃娃,瞿则那时候很长的时间都以为他是一个妹妹。
正因为晏千从小孱弱,他在瞿则的心里,就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
“阿千,”瞿则突然喊到,眼睛像凝了神般,看向了前面,“传闻河神能应允一个承诺,是真的还是假的?”
晏千把双膝抱住,想了想,道:“是有听说过,但是,也没人问过,根本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眼珠子一溜,蓦然问:“但如果能见到河神,你是想要河神许你什么承诺?”
瞿则想了想,天真地说:“让红山村不再受洪灾之扰。”
晏千轻笑了下,“橘子哥,人总不能这么善良的。”
瞿则一愣,问:“阿千,你不想吗?”
“想啊,”晏千眨了眨眼,说,“橘子哥想,那我便想。”
这乌云来得极快,可晏千还没打算起身,反而把身子侧过去,声音轻软的,又似乎带了些好奇,“你想过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吗?”
瞿则的脸突然红了,“没。”
“现在让你想呢?”
瞿则从来不懂得怎么拒绝晏千,只得认真地想了想,就是没想到,就随口说:“漂亮的,心灵手巧的。”
“像我这样的吗?”晏千反问。
晏千的样貌是有目共睹的,红山村的小姑娘们看见晏千都会脸红,正因为晏千的体质问题,姑娘们的家里人也没舍得让她嫁一个平日已药为生的病秧子。
瞿则赶紧摆手,小声道:“别胡说,让别人听了不好。”
晏千顿了下,继续问:“为什么?”
瞿则说:“你是男的,怎么能当媳妇?”
晏千抿着嘴,反问:“谁规定男的不能当媳妇?”
瞿则蓦然被这句话唬得一愣一愣的,磕巴地道:“都、这么说。”
晏千猛地站起身,拍拍裤子的碎草,说:“要下雨了。”
瞿则也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阿千,你怎么生气了?”
晏千看着他,笑着说:“我没生气。”
瞿则心里想他每次生气都皮笑rou不笑,寒瘆得慌,但他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他了,只得闭嘴不言了。
——
两山之间,夹着一条满河,传闻河神就住在那里。
见过河神的人太少,也没几个人探个究竟。唯一称见过河神的人,便是三年前越河寻神的村民。
他们这住的地方叫红山村,甚至有人称为是洪山村。
红山村早在十几年前河谷渐涨,连夜暴雨,灾难就像噩梦般地侵入这个地方。每年发生的洪水都会让村民的生命受之威胁,苦不堪言。
而三年前寻求河神的村民,一周后回来,神是见着了,但人在几天后却没了,他的脸色突然发青,随后便亡,却找不着病因。
更让人骇怪的是,三年内没有发生过任何水灾。
可现在,天连降暴雨,风从南面吹来,却吹得奇怪。村长心里一突,就找了老占卜商讨,老占卜取一根蓍草抵在桌上,将其他蓍草分发,他只说了一句,“既有先例,何不再尝试。”
村长懂他的意思,但因为有了先例的后果,这次恐怕有些困难。
但老占卜的话很快就传遍红山村,即有人迫切等着这人出现,却不愿意推自家人送死。
恰在此刻,一个少年出现了。
怀着一腔热血的瞿则没这么想,他青云之志,甚至够年轻,带着一丝天真的志气,就好像要完成一桩伟大的壮举。
他想成为这个英雄。
瞿则就带了个轻巧的小包袱,装上了能温饱一周的粮食。
对山看似近,但若是要过去,必得经过沼泽草粘,一脚踏下,小腿都得陷入泥沼。但若走得慢,问题也不大。
瞿则低着头,将自己的双鞋脱下,把裤尾撩上了大腿,抓着树慢慢地往前面走。
他走得极慢,甚至不知道这泥沼会不会越走越深,好不容易上了岸,才拿出了水囊喝水。
蓦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少年音。
他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