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所有的自豪在那一瞬间破灭无存。原来他们和常人一样,有欲望,怨怒,私利。
“簌尘,他已经入魔了。”禺生读懂圣灵帝那一刻的苦楚,他从前也曾心生过魔念,那一次,他为了守住所爱的人,不惜启用体内被禁忌的慝力。
“禺生,趁他尚未成形,我们得趁机灭掉他。”禺生同意地颔首,剑未举起,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刺痛,垂眸之际,只见一把锐刃的匕首从他身体穿堂而过,刺目的淅血曼延刀锋滴淋而下。一点一滴,与红艳的红毯相染。红得发紫。
簌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挥剑振开无姬,倒下的瞬间,无姬将刀拔下,迸溅而出的鲜血淋漓了她一身。禺生顺势半跪在地,用手捂住血口。
簌尘蹲在他面前:“禺生,你没事吧?”
禺生望着他,目光涣散迷离:“我没事,我一定要杀掉他,为千千万万个冤死的亡灵报仇。”禺生吃力地支起剑,用尽力气,踸踔地走向双目黝黑如一只恶魔般的圣灵帝,决然地执剑斩下。
叮的一声作响,两锋相交,两股强大的剑气勃然相撞,爆射出滚滚烈风,两方爆击出的巨大气场久久对峙,刃端相切割磨出阵阵刺耳的锐鸣声。
但与禺生交锋的人不是圣灵帝,而是喾溟。
“禺生,你不能杀他。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他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杀他有什么错?”禺生勃然大怒,他不明白喾溟为什么要挡他的剑,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喾溟盯着他看了很久,终是将那一句话说出口:“他是无双的父亲。”禺生的手渐渐地垂下,剑哐啷的落地。
“你说什么?”禺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看他那懦夫样,圣灵帝冷嘲热讽:“禺生,你和你父王犯有同样的毛病,你太容易被感情所羁绊,注定难成大业。”
禺生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卑劣小人,你根本不配当天国帝王。”
圣灵帝嗤之以鼻:“本帝卑劣又如何呢,那些贪生怕死之徒不也一个个臣服在本帝的脚下吗。”
簌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无双居然是圣灵帝的女儿,太不可思议了。
以禺生对她的爱,他是断断对圣灵帝下不了手了。这一场仇怨也不知会何时终止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从盛天殿回来后,禺生一直闷闷不乐,少言寡语,簌尘知他需要冷静,也不去打扰他。
姆西和木榆的婚期越来越近,蝶衣不知该送她什么礼物好,瞎忙了半天,最后还得跑去问簌尘。
再一次来到熟悉的辋川殿,那里面却是空荡荡的,蝶衣小心翼翼从殿门伸进头去:“簌尘,你在吗?你给姆西准备了什么礼物啊?”蝶衣望着四周,却不见簌尘人影。
心莫名的慌了起来,蝶衣在殿里兜转了半天,依旧找不到簌尘,她慌忙地跑去问儡王:“簌尘不见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
儡王看出她的焦急,却没向她道清实情。“簌尘向来行事稳当,簌衣姑娘无须担心。”蝶衣急得嗓子眼儿直跳:“簌尘向来不会让人为他Cao心,这一次他一声不响就不见了,他一定有事。”
儡王垂下了眼,避答。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我自己去找簌尘。”蝶衣转身而去。
儡王抬眸望她,一双老眼弥满了不忍。
她还是太痴恋于簌尘了,将来必定是自讨苦吃。
以簌尘的性子,他宁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会让她进黑渊。
蝶衣慌张地跑去找姆西,这几天来她天天和木榆黏在一起,以至于蝶衣跑到她房中时,她根本不在。蝶衣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仓皇之下,看到了簌尘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一封信笺,拆开信纸,几排醒目的字行映入眼帘:姆西,三天之后即是禺生和无姬的成亲之日,禺生会在那一天与圣灵帝一决生死,我决定去帮他,我来不及和蝶衣道别了,我走后望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纸笺坠地,蝶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簌尘居然要一个人送死,他怎么可以丢下她呢。
当蝶衣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奔到盛天殿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好多天,她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空荡荡的大殿上萦绕着她悲戚的回音。
失魂落魄的回到天罗王宫,回到簌尘之前所住的那个房间,他根本不在那里。蝶衣抱着膝盖蹲在空旷的大殿中央泣不成声。
夜幕垂下,簌尘迈步从外而来,看见她娇小玲珑的矍影,声声悲凄印入耳畔。
他不离去,也不敢靠近,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儡王对他一字一句的忠告,身为一个儡族人,他知自己有与常人不同的命格。
任何一个靠近儡族人的人都得死。从前的儡族人本可以和外界之人和睦相处的,可后来人的贪婪之心作祟,人们偷学傀术,控制他人,争名夺利。
后来的蝶衣也踏上了那样一条路,越陷越深。
簌尘蓦然回身,迈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