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迹白又思考了两天,决定只带领三队正式士兵去清水潭,一是因为大批的盗贼流寇上次已经歼灭,此次面对的敌人应该没有那么多。二是因为上次剿匪元气大伤,士兵本就没那么多,还需要人留守才行。
军令一经下发,云冬遇当晚就表示要跟他一起去。
“冬遇,我们再切磋一次吧。你若赢了我,我就让你去。”云迹白举了举佩剑,神情颇为平静,仿佛已经知晓了切磋结果。
她必输无疑。
云冬遇看他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以前都是在让着我?”
云迹白不答反问:“敢不敢切磋试试?”
“试试就试试。”云冬遇不服气地说,“我一定要跟你一块去。”
两人又去了训练场,四周环绕一圈火把,满眼火光,分外通明。
“你若输了,就在这里等我回来。”云迹白拔剑而立。
云冬遇反手拿刀,回道:“先切磋再说。”
云迹白轻扬嘴角,挥剑刺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稳,剑身挥动间带起阵阵风声。
云冬遇抬刀挡剑,只觉得一股强势的力道刺向她的刀身,一时之间她竟遭力量压制,无法将刀甩出。
她这才惊觉云迹白居然骗她那么久!
明明他这两年没少练剑!
一场切磋结束,结果自然是云冬遇完败。
她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扯着云迹白的袖子撒娇:“迹白哥哥,就让我一块去吧,好不好?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云迹白逗她说:“真的什么要求都答应?”
云冬遇拉着他衣角不放,连连点头:“恩,什么要求都答应。”
火光的照映下,少女笑颜如花,言语神情间尽显娇态。
云迹白眸光闪动,大手一伸,将人拉入怀中,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那就这样吧,算我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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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前一晚,两人在营帐一起吃饭,桌上摆的都是辉叔费劲买来的菜肴,全是云冬遇爱吃的。
“今天怎么这么奢侈啊?”云冬遇有点惊讶地问。
云迹白拉她坐下,说:“提前犒劳犒劳你,明天可是一场殊死搏斗。”
“没事,我不怕。”
云冬遇说着,动起了筷子,吃得特别开心。
云迹白侧着身子,用手支着额角,偏头看着她吃,眼里盛满了笑意。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云冬遇手中的筷子应声掉落到地上,她身子一软倒在云迹白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云迹白轻抚了两下她的鬓发,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送回她的营帐。
待他给云冬遇盖好被子之后,紧跟身后的辉叔有点担心地说:“主子,你这样说话不算数,小姐会生气的吧?”
云迹白看着双眼紧闭的少女,答道:“等我回来再哄她,此行太危险,不能让她跟着去。”
“那你给她留个信?”辉叔又说。
“不用,我一定活着回来。”云迹白起身回去,顿了顿又说,“我舍不得。”
他本抱着必死之心重回故地,但现在他有了生还的理由。
天色未明,云迹白就带着三队士兵前往清水潭。
清水潭位于北部边境线,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寸草不生。
两个时辰后,云迹白刚刚踏入清水潭的边缘,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是一抹熟悉的红色,在半昏暗的环境里,好像一盏引路灯,分外耀眼。
他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本该熟睡的少女向他徐徐靠近。
云冬遇骑马行至他身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迹白哥哥,早知道你不会真的让我来。”
可是你还是来了。
云迹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里是百感交集。
云冬遇挥刀碰了碰他的佩剑,弯起眉眼:“我要的可不只是你活着,而是毫发无伤,所以我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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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潭之上是难得的晴天,积雪在阳光下莹莹发光,地上投映着千军万马的影子。
两方在一片雪白中对峙。
忽而,一道清亮的鸟鸣打破了僵局,双方同时朝着对面杀了过去。
纯洁的白雪落满脚印,又渐渐被鲜血浸透,好似被人从空中浇了一地的朱砂水,一眼望去,是遍地流淌的艳红。
血气漫天,无知无觉地包裹着在场的所有人。
倒地的人越来越多,厮杀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混在一起,挡下无数箭雨。
日头渐盛,地上的血水慢慢停止流动,直至完全干涸,北风强势袭来,刮散了萦绕在半空中的血腥气。
清剿行动终于进入了尾声,敌人溃败,四散逃离。
流寇头领犹如困兽,双目狰狞地看着不远处的云迹白,所有的不甘都注在了手上的最后一箭。
云迹白带着一身血污,手持长剑,一步又一步走向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