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贝斯村的村民已经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没有见到过住在村庄边缘山地上的沃尔夫了。那个身材高大、稍微有点驼背但是风度翩翩的老家伙(褐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些年老,但实际上沃尔夫也才40岁),总是穿上熨烫平整的晨礼服,头戴小礼帽、脚蹬小皮鞋(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一手提着他用于置换所需物品的自制nai酪,一手拄着文明棍,走得十分优雅。是的,厄贝斯村村民在怀念沃尔夫的优雅之外,更想念他亲手制作的山羊nai酪。沃尔夫制作的山羊nai酪闻起来没有太过浓重的膻味,入口即化,微酸的风味中带有nai的香甜,过分讨喜的口感,让村民们原谅了产出nai水的山羊们的吵闹。
友善的村民曾前往沃尔夫的住所,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人应答。要知道,沃尔夫是一位非常体面的绅士,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不会让客人在门口久等。于是,村民们猜测沃尔夫这是出远门了。可是,与沃尔夫住得最近的老处女伊丽莎白却表示,沃尔夫绝对没有出门,因为他没有来拜托她照顾他的羊群;她坚称那位样貌并不算英俊(且一直单身)但风流倜傥的男士是遭遇了不测。除了伊丽莎白以外的厄贝斯村的村民却认为,被这位单身半世纪的女人看上才会让沃尔夫遭遇不测。他们甚至怀疑,是伊丽莎白诱jian(尽管他们不知道要如何执行,毕竟伊丽莎白女士只是一位执着于传教的虔诚的教徒,而沃尔夫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除了山羊,他俩几乎没有交集)了沃尔夫,有的村民甚至借故进到伊丽莎白的房中;然而除了主的神像,他们没有在伊丽莎白的房中看到任何与男人有关的东西。
直到看见与沃尔夫一样同样拥有褐色皮肤和银发绿眸、自称是沃尔夫侄子的陌生青年男子,村民们才得知:他们的老朋友沃尔夫先生已经死去多日。
村长和治安官(还有一群围观的村民)来沃尔夫家中质问陌生男子,让他证明自己的身份,同时证明沃尔夫的确已经不在人世。那人从屋中拿出一沓信件,说那是他与叔父老沃尔夫多年来往的书信,最新同样也是最后的一封信中,老沃尔夫表示自己因病痛而倍感无助和孤独,希望他那死去兄弟(且随母改嫁远离亲族)的唯一子嗣,能来厄贝斯村陪伴他度过所剩不多的余生。男子表示,他初来之时,老沃尔夫还能为他开门,然而他的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从瘫倒在床到咽气去世,总共不过三天的时间。他悲痛欲绝,又孤立无援,只能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挖了一个土坑,用被单裹住老沃尔夫的尸体,将其安葬于此。
“不可能!你在说谎!”虔诚教徒的伊丽莎白女士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最后一次见沃尔夫的时候,他还非常健康,绝不是命不久矣的样子!而我每天都在关注沃尔夫家的动静,更是从未看到过你这个小子!”
伊丽莎白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变态行径,惹得村民交头接耳、窃笑不止。村长亚历山大是一位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他既是村庄的管理者,也是村民们的大家长——他也曾希望伊丽莎白能够心想事成,奈何沃尔夫不给他面子。他打趣道:“拜托,利兹,体面的沃尔夫怎么会与女士谈及自己的病痛?你家距沃尔夫家至少有500码【注】远,通往他家的道路又不至一条,而你的视力也没有比我强多少,怎么能够百分之百地看见这位小先生的造访?”
亚历山大的本意是为伊丽莎白找台阶下,奈何伊丽莎白偏执且任性,她坚持道:“您现在就同我去医馆做视力检查,我一定能够证明自己的眼力!”
亚历山大无奈地摆摆手,不愿与伊丽莎白争辩。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村里的医生,于是走过去询问沃尔夫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很糟糕,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医生的回复引起了村民们的质疑,因为沃尔夫一直表现得十分健康,人们始终相信他将会获得比一个世纪还要长久的生命。
治安官并未理睬吵闹的人群;他走到陌生男子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位先生,我可以看看沃尔夫给您的信件吗?”
男子将一沓信件递给治安官——那是一位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且比他魁梧许多的男人,出于本能的畏惧和本性的怯懦,让他不敢正眼去看对方,甚至捧着书信的双手都在颤抖。
亨特接过信件,大致扫了一眼之后,转而递给村长,并与他低语道:“我看字迹倒是像沃尔夫,您看呢?”
亚历山大从衬衫的兜里面掏出单片眼镜,聚Jing会神地看了许久,只是觉得笔迹很像沃尔夫的,但是他也不敢百分之百地确认这一定就是。他把信件交还给亨特,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的视力怕是大不如从前了。”
亨特当即明白,这个老家伙是不想惹事情,更不想担责任,毕竟厄贝斯村是郡里最安定和平的村庄。正巧,针对沃尔夫身亡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将信件整理好,递给沃尔夫的侄子:“先生,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沃尔夫的侄子回了一个名字,但是他的声音太小,连距他半臂远的亨特都未能听清。严肃的治安官又问了一遍,确认之后转而对挤进房中的村民宣布:“很遗憾,我们的朋友老沃尔夫已经不幸离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