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鲤鲤说不想再见到他们。
拂行衣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却又分明出现在了她面前。
面对无所不能的仙尊,她可以只管逃就行,但对于凡人蜉蝣,对于他完全不顾自身的追逐,游鲤鲤却无法袖手旁观。
于是就有了那一百年。
蜉蝣去世的第二天,上清宗传来消息,外出修行百年的仙尊终于归位。
游鲤鲤还恍恍惚惚沉浸在蜉蝣离开的情绪中没有走出来,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却一点也不意外,不仅不意外,还立刻打起了Jing神,甚至对着上清宗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口水。
然后,口水还没落地,面前就站了一个人。
白衣银发,姿容绝世。
这张脸,游鲤鲤已有足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了,而这张脸,跟那个长相平平无奇,扔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蜉蝣,更是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相似。
可游鲤鲤一闭眼,再一睁眼,眼前却分明还是那个少年。
样貌、身形、声音、气味全都不同。
可最本质的内里,却从未变过。
还有那怎么斩也斩不断的孽缘,叫他哪怕一切都变了,游鲤鲤仍旧能一眼都看得出来,当然,相应的,无论游鲤鲤怎么变,他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这也是为何当他是蜉蝣时,总能感知到她身在何处。
因为如今的游鲤鲤,有一部分,是他给的。
她就是他的骨,他的血,他的心,他的rou。
——这样说起来似乎很动人很暧昧,但同样的,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游鲤鲤和另外三个男人!
所以游鲤鲤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逃。
可他们偏偏不肯乖乖让她逃。
“你觉得有意思吗?”
游鲤鲤翻着白眼,恨不得朝拂行衣再吐口口水。
变成凡人,看准了她不会对变成凡人的他不管不问,追着缠着她一辈子,演绎一段感天动地的“仙凡之恋”,转身再脱掉马甲变回真身跑到她跟前,是想看她因为他的凡人马甲死掉而失魂落魄的模样吗?
他对她无情无绪无牵无挂,却想看她对他动情动绪神魂颠倒?
她曾经傻过一次,可不会再傻第二次了。
所以总之,门儿都没有!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游鲤鲤恶狠狠地想着,完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拂行衣没有说话,安静站着。
直到她发泄完了,扭头又想跑,才抓住她的衣袖。
“鲤鲤,不是你想的那样。”
游鲤鲤就等这句话呢。
扭头就怼:“那是哪样?”
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鲤鲤,”他叫着她的名字,表情仍是不变的仙气飘飘,无情无绪,但眼睛里却分明多了些什么,喜悦?温柔?游鲤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多。”
游鲤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她在幻境里时。
“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在幻境里轮回,我不明白,明明是那么短暂的一生,你为什么要不断地重复、轮回,甚至试图纠正,试图找到改变那短暂一生命运的方法。”
“天道讲究的是顺势而为,不可强求,就像花开花败,日升日落,我曾以为,生命也是这样的东西,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所以不可干涉,不可违抗。”
“所以——我对你面临的困境和磨难视而不见。”
“我认为那就是你应该经历的修行。”
“但是,尽管这样告诉自己,在发现你做出那样的选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后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讲下去。
“在发现你做出那样的选择后,我却很奇怪地,有种很奇怪的冲动,想要立刻到你身边,想要你不要那样做。”
“但是想当然的,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赶到时,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已经不在了。”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
“那时候,我忽然很慌,很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还好,我很快发现,你没有彻底消失,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世界存在着。”
“于是,我就依旧在一旁旁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幻境里轮回了那么多世,其他几个人,都将自己的神识放入幻境,陪着你一起经历那些轮回,而那些轮回里,他们也曾为了改变你的命运而努力。”
“只有我,什么也不曾做。”
“除了最后那次,其他的那么多那么多次,我一直都……循规蹈矩,按着既定的命运,做着自认为应该做的事。”
“然后还觉得,你和其他人的折腾、反抗,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毕竟,那是幻境,就算幻境里的你的命运改变了,可那终究是幻境。”
“所以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