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呼啸而来,苏潇来不及换衣服就跟着去了医院,破烂血衣和遮脸长发把医院的病人和家属吓得够呛。
胡醒安排好伤员救治后就开始全力以赴地压消息,林喜急急忙忙赶到医院送衣服,苏潇趁孟远被推去做检查的时候随便换了换,洗了把脸,戴上口罩。
诊断结果是孟远没有大碍,只是情绪过激后暂时脱力昏迷,很快就能苏醒,护士们将他推到病房,开始处理外伤。
苏潇站在外围踮起脚眼巴巴看着,见那几个小护士拿剪刀将孟远被扯得皱皱巴巴的T恤剪破。随着一片片布料被取下来,一具分布着微微凸起的淡粉色伤疤的身体渐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再加上刚才打架弄上去的淤血和挫伤,显得格外惨烈。
他瞬间双手捂嘴,不敢置信地一寸一寸扫过孟远的肌肤,脑海里倏忽响起胡醒那些不经意间的话:抽烟,酗酒,留胡子,无所事事,浑浑噩噩……
这些年孟远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他的Jing神状况是不是出了问题,以至于在片场突然发病打人?
“呀!这人是个惯犯吧?怎么这么多伤口?”小护士们皱着眉窃窃私语,不时抬头瞅瞅他那个眉目俊秀的朋友,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个打架狂会有这样斯文的朋友,而且看那人眼神焦急,两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孟远身上的伤不重,简单处理后护士给他套上病号服就离开了,苏潇摘下口罩,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孟远关节红肿的手,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指骨形状,再一次触碰却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熬过了茫茫岁月,放下了贪嗔痴怨,顺从了挚爱如火。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从孟远扑向自己的那一刻,心中那座早已蠢蠢欲动却又苦苦压制的火山便势不可挡地勃然喷发。
他恨孟远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已经抛弃了自己,却又一次闯入自己的生活、搅乱自己的心湖;倘若自己接纳他,他日会不会又遭遇一回撕心裂肺的抛弃?
可自己同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没出息,舍不得孟远绵如春雨的照料,眷恋着孟远柔如秋水的眸光,知道孟远过得不好心头会恸,看到他发狂受伤会跟着崩溃……
孟远啊孟远,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第一次被你救下后就甘愿用身体帮你解毒,从那以后更是每一天将全部的情感投注在你身上,就算被你毫无预兆地丢弃在异国的街头,还是将你给的定情信物带在身边,片刻不离……
苏潇流着泪吻遍孟远每一根淤血的手指,然后将他宽厚的手掌覆在自己脸蛋上,就像以往每一次被对方温柔地捧起双颊那样,歪起脑袋轻轻摩挲。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病房外急促的脚步声和焦急的说话声惊醒了苏潇,他急忙将孟远的手放回被褥下,拿手背用力抹了抹眼睛。
“孟远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苏潇依稀听出是孟语心的声音,起身去为她开门。
“没事了,别担心他,你该担心的是郑家班的人和武校的学生。”这是胡醒的声音,“孟远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苏潇听到胡醒的质问,拧门把的手顿了顿,紧接着就是孟语心支支吾吾地说:“他小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咳,暴力倾向……”
“啊?那有没有看医生?这种情况不关在家里放出来干嘛?”胡醒一听,立马压低声音抱怨。
孟语心语气不悦地说:“你认识孟远七年了,他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他自控能力很强的,以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恶性事件啊!”
“以前是以前,这次他怎么没控制住?明明知道那是拍戏,却当真了,当真还不够,还暴起伤人,这算不算认知障碍加暴力狂?难道要放任不管吗?”
“你什么意思?想把我弟弟关Jing神病院?”孟语心凶巴巴地说完,便再次支吾起来,“这次……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弟弟受了点刺激……所以看到苏老师那样……才,才一时失了心智……”
“唉,先不说这些了,耿总呢?”
“去郑爷那边赔礼道歉了。”
“也不知道郑爷会怎样追究……你进去看看他吧,我找耿总去。”
苏潇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满心疑惑地回到病床边,孟语心推门而入见到他时,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感激地说:“潇哥,谢谢你……这时候能来照顾他。”
孟语心比苏潇小一岁,这几年时常去泰和苑看旺财,和苏潇算是熟稔的,平时都称他潇哥。
每年苏潇真正过生日那天,孟语心还会亲自送个小蛋糕过去。苏潇知道只有孟远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日,但孟语心从不提起孟远,苏潇也装作糊涂,只当孟语心是自己的朋友。
两人之间没什么陌生感,苏潇告诉她医生的诊断后,就直截了当地问:“语心,刚才护士给他包扎时,我看到他身上全是伤,刚才你还对老胡说他受过刺激……这些年孟远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孟语心怔了怔,欣慰地看了眼昏迷中的弟弟,点头道:“以前不敢提那些事,怕惹你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