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在酒庄的健身房里打拳,沉闷且极具震慑力的砰砰声已经持续了许久。
孟婷皱着眉走进去,看到沙包前那个男人只穿了条运动短裤,如果忽视身上那些黑紫和淡粉交错的嶙峋伤疤,他大汗淋漓的强壮健美的身材应该是颇有吸引力的。
她去墙角捡起一块厚实的木踢板,走到房间中央,蹲马步,将踢板举在胸口,在孟远喘着粗气走过来的时候,无声地跟他说:“你再这样每天疯狂练习,身上的伤永远也养不好!留了疤你就不怕苏潇嫌弃?”
孟远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动着嘴唇道:“苏苏不会嫌弃,我变多丑他都不会嫌弃,他变成任何样子我也不会嫌弃。”
说着,猛地撩起一腿,磅的一声赤着脚将木板踢成两半,孟婷被震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两条手臂都是麻的。
“靠!你不能悠着点?!”孟婷气得用唇语大骂。
孟远勾了勾手指,面无表情地说:“再来!”
他不能悠着点,他心里的那头魔鬼早已经苏醒,每时每刻都在血ye中鼓噪,哄劝他变成暴力狂,去破坏,杀人,发疯,去毫无节制地发泄欲望……唯有将所有的体力都挥霍在健身房这种不会伤害别人的地方,他才能获得稍许的平静和理智。否则,他真怕有一天会变成孟海天那样表面谦谦君子、背地里残酷暴君的双重人格。
孟婷骂骂咧咧地抱了一堆踢板回来,准备跟他死磕。练习的间隙,向他汇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寻找苏潇下落的情况:“我想办法联系到了黑水公司,让他们找你说的戴维斯帮忙找人,但是他们说戴维斯休假了,只能换别人。”
“……”孟远沉默地踢碎另一块木板,“有一个算一个,只能如此了。好在悬赏令还没人接,苏苏暂时是安全的。孟婷,一定要用尽所有的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拜托了。”
“我会的。”孟婷举起一块新的木板,觑着他的脸色问,“二少,你真要和安娜订婚?你就不怕苏潇知道了生气?”
“苏苏不会生气。”孟远摆好姿势,用极其笃定的态度说,“他懂我。”
“真的吗?”孟婷嘟囔了一句,看孟远的身形闪来,忙集中Jing力应付他的猛攻。
就在两个人为苏潇的下落焦灼万分的时候,苏潇也在lun敦这座复杂且庞大的城市中某个鲜为人知的小房子里醒了过来。
他先是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拿钳子从木板里往外扭生锈的钉子,然后便是电钻的嗡嗡声,忽然间,他的身体也随着这阵嗡鸣轻轻颤抖起来,同时,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唧扭声传入耳间。
他无意识地磨着牙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大但是很亮的房间中央,天花板挂着刺眼的蜂窝状白炽灯,鼻子里充斥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腰部垂着一道布帘,看不见下身的情形,但那种随着电钻震颤的感觉一直没停。
他条件反射地想坐起来,却马上被旁边一双大手按住肩头,眼珠转动,他看到按住他的人是戴维斯,带着医用口罩和帽子,穿着白色防护服,蓝色的眼眸在明亮的灯光下漂亮得宛如盐湖,浅色的眼睫被灯光镀了层毛茸茸的金光,有种沉静而无害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感到心安。
戴维斯望着他,声音也是难得的柔和:“别动,你的腿被车撞得二次骨折,正在做手术。这里是家地下诊所,条件不好,只能做半麻醉,你尽量忍一忍。”
苏潇顿时睁大眼睛,所以说刚才的动静是将自己膝盖上原本的钢钉撬出去,再用电钻在骨头上打新的洞,然后敲入新的钢钉?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头皮发麻,嗫嚅着向戴维斯道歉:“对不起,我当时脑子里是空的,没有思考能力,才冲动地跑了出去……抱歉,又给你添麻烦……”
戴维斯放下按他肩膀的手,坐回手术床边,声音冰冷了一些,情绪也有几分激愤:“向我道歉做什么?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还是关心下自己的身体吧!你知不知道同一个部位两次骨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下半生可能要变成瘸子!而且还有无穷无尽的关节疼痛,就连吃止疼药都止不住!”
“喂!戴维斯!你不要拆我招牌好不好?”帘子后面传来一个粗噶的男人声音,随即一个矮胖的皮肤发红的大鼻头老爷子探了半个身子过来,瞅着苏潇说,“我以前是军医,你这种伤我见多了,我会用最Jing妙的手法将你的骨头对齐到最容易长成原始形态的位置,让你能直立行走……当然,只要钱给够,嘿嘿!”
苏潇盯着那老爷子随身体摆出来的那只手,捏着手术钳的橡胶手套上血淋淋的,看得他眼前发黑,讷讷地说:“谢、谢谢……”
戴维斯凌厉地瞪了老爷子一眼,把他逼退回帘子后面,继续恐吓苏潇:“就算能直立走路,也无法长时间站立,你后你怎么拍戏?特别是拍打戏?”
苏潇哪里还顾得上拍戏的事,支吾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交通局有朋友,调取了路上的监控摄像,刚开车赶到你待的地方,就看到你被车撞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