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觉得这个冬夜格外漫长和难捱,躲在被子里,搂着孟远上次留下的外套抹眼泪。
他不是一个乐观的人,恰恰相反,童年和少年时的成长经历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以至于孟远的态度稍微有些漫不经心就令他草木皆兵,又开始自我怀疑,凡是都往坏的方向想,从孟远觉得他黏人发展到孟远厌倦了他,很快便连孟远冷漠地说分手的场景都设计好了。
他哭得越发惨,咬着男人的衣服一角压抑地呜咽,他没什么恋爱的经验,在孟远面前总是无所适从,全靠着一腔赤诚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只要对方给个好脸色,就沉溺其中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想想以孟远的家世、能力、学识和眼界,自己凭什么把他拴在身边?还异想天开地想在全网面前公开和他的关系?
苏潇是后半夜哭到筋疲力尽才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鱼泡眼,要去上海、杭州和成都宣传春节档的寒雨电影。
年底伍博伟也忙,这次不打算跟着去,让毕婉婷带着两个化妆师和保镖来接苏潇。毕婉婷被老板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眼泡吓坏了,不敢多问,赶紧给他找了个大墨镜,再戴上口罩裹上围巾,小心翼翼地送出门。
苏潇出差这几天,起初孟远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只是以为苏潇工作忙,所以很少主动给自己发消息,但是渐渐地就咂摸出一丝怪异的味道。
恋爱中的人和心上人说话,总会不自觉地带上嗲嗲的语气词或者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比如一个简单的晚安,给喜欢的人发的晚安通常是“晚安[抱抱][抱抱][抱抱]”,或者“晚安~~~”,又或者“老公晚安”。
那么问题来了,连续几天自己收到的都是“晚安[微笑]”是几个意思?
孟远的心思比常人缜密得多,这要感谢小时候非人的训练让他锻炼出了敏锐的洞察力,晚饭的时候他试探着给苏潇发了条消息:“宝宝,我想找人帮咱们做几套情侣装,你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
过了快半个小时,回复才姗姗迟来:“不用了吧,没有需要穿情侣装的场合,不要破费了。”
什么?情侣装都不要?老婆不会是变心了吧?!
孟远一撩浓眉,立刻拨电话过去,结果被挂了,“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忙。”
孟远嗖一下从餐桌旁站了起来,也不管孟语心在后面叫他,噔噔噔跑去楼上书房,砰一声关了门,打开电脑噼里啪啦一通输入,想黑入苏潇的手机,打开听筒监听他在跟什么人说话,但输到一半就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么做岂不是变成了控制爱人的变态?
他狠狠地砸了下桌面,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让干冷凛冽的空气猛地灌进来,直直扑到脸上,刮得他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老婆出差前一天还很得瑟地向伍博伟和胡醒宣布恋情,不可能人格分裂到短短几天就另有新欢,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老婆生气了。
他回忆上次和上上次老婆生气的情形,自问没有和程玉联系过,更没有擅自做危险的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让老婆冷落自己长达四天,现在连情侣装都不肯和自己一起做了?
孟远心慌得不行,在书房坐立不安,几次想打电话,又怕他真的在忙打扰了他,一边焦急等待,一边自责粗心大意,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不对劲,让老婆不开心了好长时间,想想就心疼。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他终于收到苏潇的微信,说晚上和一个学长聚会,不好意思当着学长的面跟孟远联络,所以没接电话,也没有及时回复消息。
“什么学长?”孟远心中立马警铃大作。
“他叫江正远,我大学同一个系的师兄,是杭州人,我来杭州出差,总是要拜访一下的。”
师兄就要拜访?那岂不是每到一个城市都要拜访一位甚至是几位师兄?
孟远摩挲着下巴,打字的时候埋了个雷:“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工作这么忙还要抽时间和他单独吃饭。”
“上大学的时候学长很照顾我,我们还曾经约好一起去山区支教,结果他去支教,我却进了娱乐圈,惭愧。”
完了完了完了!孟远一看老婆没有否认“单独吃饭”,眼前一黑,哆嗦着拨通视频通话。
好消息是苏潇立刻就接了,坏消息是画面中的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头发半干,显然是洗过澡有一阵子了——老婆居然不是一回到酒店就和自己联络,是自己的魅力消失了吗?
孟远当场化身福尔摩斯,紧紧盯着苏潇,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经过观察他发现老婆表情疲惫,没有和老同学聚会后的高昂兴致,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他不想多问那什么江正远学长的事,那样会让他看起来像个神经兮兮的妒夫,所以继续纠缠情侣装的事。
“老婆,一起做情侣装吧!我以前经常在巴黎一家老字号裁缝店做,他们家做得又挺括又有型,关键还特别舒服,好不好……”
孟远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家宝贝咬了咬嘴唇,鼻尖微动,轻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