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拳头,继续喊道:
“范其英!你还记得我吗?我,我如今叫孟言裳,我起初也叫孟言裳,但你应该记得我过去的名字:元慧缨!你记得吧?你变成这样子,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你记得吧?”
“你记不记得另一个名字:魏恕?你也应该记得吧?回答我啊?你肯定记得的!”
“你记不记得我住在你家?记不记得我让你看那本《北史》?记不记得我陪你去奶茶店?记不记得一起去看电影?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博物馆?记不记得你陪我去我的学校里面……”
她在范其英的灵魂内一刻不停地喊叫着,从他们刚刚相识,每一个她能记住的细节都没有落下。她喊了三四个时辰,也不知准备何时停下。谢江牛三人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你们走吧,别管我。”她的本体对三人说,然后便又在范其英的魂境内大声讲述起她与魏恕在阳界的事情来。她已经讲过一遍了,这是第二遍。
江万里轻轻叹了口气,与牛燎原一起出去了。谢居欢走过来说:“你,别着急,别……着急……”他见孟言裳没有理他,仍是自说自话继续讲着,便也慢慢退出去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孟言裳一直呆在那个屋子里。孟氏族人不像鬼魂一样不需要睡眠和饮食,但她只稍微睡一会儿,随便吃喝了些什么东西,便继续自己的讲述,希望能唤醒范其英的灵魂,哪怕让他有一点变化也好。孟氏没有人知道她在浔阳城,大祭司以为她拿了“鲛泪之母”,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于是一面暗恨着孟言裳的私自行动,一面又默默相信着她一定会回来……青石已经难以阻挡了,因此除浔阳城之外的城隍庙全部派出了队伍,支援金陵城,青石见所有城隍庙几乎倾巢出动,于是带领着手下离开了金陵城,再次隐遁了……
“……你记得这个吗?这是你当初亲手做给我的,大概是这个样子,也许我还原的与当初并不完全一样……”孟言裳不知何时将一块石头雕成了魏恕送给元慧缨的那块玉佩的形状,腰上系着小钟和小鼓的葫芦,并把它放在手中讲着过去的事。她又拿出了一个羊头形状的石头,说道:“……你看,后来我还要跟你学雕刻这个,我给你雕了个羊头……”
这一段她已经讲过几十次了。忽然,她发现在范其英灵魂空间内一隅的色块,颜色和形状开始变幻,最后,竟模模糊糊地有了点葫芦玉佩和羊头玉配的样子。
孟言裳狂喜:“你记起来了!你……你再多回忆一点啊!我们是怎么雕出这两块玉佩的?用的什么工具,做了多长时间……”她尽可能地讲述着与玉佩有关的一切,而灵魂空间内玉佩影像的细节慢慢也慢慢增加了。发现了突破点之后,她便继续努力着,又是一天,两天,十天……范其英的灵魂空间内,竟慢慢变得绚丽而丰富,像是一座立着各种雕塑的小广场,又像是陈列着各种展品的博物馆。
“江城隍,你来看,你看这样,记忆能传输吗?你能不能再试一次?”她找来江万里,对他说道。
“我试试。”江万里再次将魂丝伸入了范其英的残魂之内,并惊讶于他残魂的变化,但他试过之后,对孟言裳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行。”
孟言裳沉默了,她看着这个陈列着魏恕与元慧缨记忆中的物品的博物馆,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也许这只是存放历史的博物馆,无法改变的历史,和仅仅只能用以纪念的文物……但范其英既然能慢慢影像化这些物品,那么他便不应是机械地在复现这些记忆……
记忆……博物馆……
“有办法了!”她抬起头看着江万里,说道:“你来在他的灵魂空间内,影像化一座石碑,就像是博物馆中的展出的文物一样,石碑上刻上你的灵魂功法,让他自己慢慢看,慢慢消化!”
江万里怔了一下,说:“好。”
他的魂丝开始向外输出灵魂能量,这些能量慢慢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的文字慢慢显现,似隶似楷,散发着森然古意。待到全部文字显现完毕,范其英的残魂轻轻颤抖了一下,并且围绕着那截小指的旋转速度加快了。
两人有些欣喜地看着这微弱的变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也许,他们就快要成功了。
谢居欢和牛燎原也跑来观看这变化。几天后,范其英的残魂开始慢慢地吸收灵魂小人的能量,一个胎儿形状的新生灵魂在大逆魂池低显现,双腿盘坐,双眼紧闭。那截来自阳界的指骨,静静地待在了他的魂体之内,大致是胸口的位置;而那块已经用掉了一小层的“鲛泪之母”,则占据了魂体的脑袋,就像是范其英新生灵魂的大脑。
四人惊喜地发现,这新生灵魂吸收能量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于是每时每刻都守候着,给大逆魂池中添加着灵魂小人。范其英的新生灵魂变得越来越大,从水面露出了脑袋,五官清晰而精致,但仍是盘着腿,闭着眼睛。那截小指已经被他炼化了一大半,仅剩一小块指骨,他全身缭绕着阳界中活人血肉的气息,谢居欢有时竟难以分辨他到底是灵魂还是活人。那“鲛泪之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