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从办公室慢悠悠晃出来时,天幕上已坠上了疏星,竟管夜色并未浓。走在河沿上,吹着徐徐河风心情似乎舒朗了几分,又似乎纷乱了几分;内心平静却不明朗,就如南方冬季清晨的湖面,平静却被大雾寒霜笼罩。桥头上站了几群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兴致多搭话。当然,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好奇心盛的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走回“翰林院”,刚进门伍大娘就迎上来拉着她低声说:“我看这小伙子挺有心的”。甘甜随伍大娘的目光所指看向阁楼上。柳红尘正坐在美人靠上专心的摆弄着一把木吉他。甘甜顿时明白伍大娘的言下之意,笑了笑说:“小年轻嘛”。也不等伍大娘答话便上楼了。
“回来啦!”柳红尘春风袭人般的笑靥让甘甜恍然觉得落水那晚见到的是个假的柳红尘。
“柳先生这是·······”
不等甘甜说完,柳红尘迫不及待献宝似的拉甘甜坐下,说:“我练了一首歌,唱给你听。你认真听啊。”甘甜索性安坐,将手一摊请他开始表演。
柳红尘随意的拨弄了一下琴弦,金属弦发出悦耳的旋律。柳红尘又看了看甘甜是否专注才开始变换指法,轻声yin唱起一首十多年前的歌。唱到“我为你心动,他离你太近”,“我虽然没表明,爱却很肯定,不相信你看不清,你别急着离去,别故作平静,让我们爱的冷冰冰”,“你别把心关起来,寂寞的真爱,孤独的告白,有谁听见我对你的爱”,“我听见心中一往情深的告白,声声说着爱你深似海,看见自己一厢情愿的无奈”等词句的时候,他就会或深情,或探究,或无助的看向甘甜。而甘甜却始终面带微笑认真聆听。
舒缓深情的歌曲唱完,柳红尘不无得意的问:“怎么样,好听吗?喜欢吗?”
“这首歌发行的时候我上初中还是小学啊?听过。唱这首歌的是当时很火的一个演员。他当时还是好多大姐姐,小姐姐的梦中情人呢。”甘甜以闲聊的口吻追述着少年时光。
柳红尘把吉他放置一边,凑上前深情款款地轻声问:“我只关心,我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
甘甜并未退避,像是早料到他会逼近自己一样,坦然的迎着他灼热的目光,认真的说:“当然不是”。
“不是?”柳红尘如坐针毡似的弹起来。甘甜诧异的感受到了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戾气。不论是他一贯的阳光洒脱形象,还是那晚的老和尚风仪都与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彪悍大相迳庭。
“对啊,不是。”甘甜回之以平静:“既然说开了,以后就别再浪费时间了。”说着从手上褪下那串念珠,递还给他。
“你给我戴回去。”柳红尘目光如炬灼人心神,厉声呵斥后又Yin测测的问:“你到底喜欢的是谁?难道你也是贪慕权财之徒?喜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傅文嘉?”被刻意抑制的暴怒像是想从他的伤痕上挤出来,昏黄的灯光下把他都映得扭曲了。
柳红尘身上的寒意渐渐蔓延到甘甜身上,仿佛他的身体就是一个大冰块。甘甜没料到柳红尘的情绪反差会这么大,思绪微滞后,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喜欢谁。我们认识时间不长,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仅此而已。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彼此不了解也很正常。日久见人心,所以我们都没必要为自己剖白什么。”
“没有喜欢谁”五个字使柳红尘渐渐平和下来,耐心的听甘甜慢慢说道:“你很好,只是我可能不会喜欢你。准确的来说,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在这29年的生命里,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是因为我才开始思考的吗?”柳红尘又恢复了和暖的语气,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孩童般的欣喜。
“或许与你有些许关系,我不确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毕竟老大不小了,又处在这三十而立的当口,很多事情我必须要好好想想了。比如,我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继续。”甘甜见他默然地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接着说:“或许你将来也会有类似的思考。所以,如果你现在打算恋爱的话,可能找个和你年纪差错不大的可能更合适”。
“就你啊。我都三十二了。”柳红尘突然抬起头,像个理直气壮辩驳的孩子。
“拉倒吧。你不过二十三四,不能再多了。”甘甜觉得这一瞬的他如孩童般可爱。
“我保养得好,不可以吗?”说着他还梗直了脖子。
甘甜更是笑出了声,摊出一只手,说:“给身份证看看”。
柳红尘嗤之以鼻,说:“想看身份证还不容易啊。明天你来我住的那家找我,给你看个够”。
甘甜笑罢再次把那串念珠递还给他:“话都说开了,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
柳红尘拿起吉他,气鼓鼓的说:“留着吧。我离开的话,会来找你要的。我得回去了,依依一个人久了会害怕”。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 神迹
柳红尘愠色不退,快步踏出“翰林院”,反手便将木吉他扔了出去。木吉他成弧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