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一边走, 一边向四处张望, 偶尔瞧见有蝴蝶扑闪着艳丽的翅膀从旁经?过,忍不住快走两?步追着去扑。
其实?按照他?从小到大暴揍郎俊俊的本事?, 想要追上一只普通的蝴蝶还是十分容易的, 但他?好像沉迷于这样简单的游戏, 不用任何地法术和灵力, 全靠着本能?追着跑。
先前这样幼稚的事?明明只有郎俊俊才会做。
周吝一直安静地跟在一旁, 目光焦灼地凝在他?身上,时不时地抬起爪子替他?拨开?路边的草叶树枝。
步衡追了一会,眼看着那蝴蝶越飞越高, 逐渐远离视线范围,才终于停下脚步, 回头发现自己跑了这么?远,周吝竟然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并且,自己先前居然没感觉到。
“跑累了?”周吝问。
“还不至于, ”步衡晃了晃脑袋,“禁地里除了树林, 还有别的地方吗?”
“有,山川河流、树林海洋、雪山沙漠……所有人间有的地方, 这里都有,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容纳得了那么?多不??种类, 不??来历的妖怪。”周吝说完指了指面前的树林,“那对比翼鸟先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如果仔细去找,应该还能?找到他?们的窝。”
白狮幼崽毛绒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浅色的眼眸有些黯淡:“传闻中说,比翼鸟死而复生,必在一处,那雌鸟……会不会已?经?死了?”
“元老会有要求,活要见妖,死要见尸,到现在都不见她的尸体,应该还没事?。”周吝说。
“如果是我,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去,直到找到那个凶手,”步衡突然说。
明明还是一个巴掌大的小毛团,却?说出这样决绝的话,让周吝实?在没想到,愣了一下,才开?口:“那黑影的本事?你我都见过,即使雄鸟还活着,他?们两?个一起都不是对手,仅凭雌鸟自己,根本无法报仇。”
“一日?杀不了,可以等十日?,十日?杀不了,可以等百日?。我的灵力会一点?一点?的增长?,那老妖怪却?是在走下坡路,总有一天,他?会有不及我的时候,到那时,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他?。”步衡说,“反正只要仇还没报,我就会咬牙活下去,只要我活下去,我就一定会亲手报了这个仇,不然我又有什么?颜面和对方死在一起?”
他?这话说完,忍不住用那双浅色的眸子看着周吝的眼睛:“你是要和我说,逝者已?逝,生者的生活还要继续吗?”
周吝歪了歪脑袋,轻轻笑了:“你觉得我会说这样的话?”
“我觉得你不会。”步衡笃定地说。
“我不会,”周吝说,“我也不会让我心上人,受到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白狮幼崽瞪圆了眼,他?下意识地想问“那你有心上人吗”,话到了嘴边,却?又用最后一点?理智收了回去。
步衡抬头看了看天:“你带我挨个地方转转吧?”
周吝十分好说话:“好。”
可能?连在禁地里生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妖怪们都无法确认,这座曾经?的海外仙山到底有多大。
步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一日?之中走过山川河流、雪山沙漠、树林海洋,走过春夏秋冬。
每到一处地方,周吝就会低低地向他?介绍这里的景致,曾经?被哪几?个妖怪划分过地盘,又有哪两?只妖怪在这里打过架。
偶尔也会听到熟悉的名字,比如夔牛、龙gui、耳鼠、狕……还有几?乎被所有妖怪喜欢的棠梨。
一路走下来,明明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步衡却?恍惚觉得,他?们就这样一起走了很久,久到仿佛是一生。
如果,一生这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亏。
去看了周吝平日?里休息的大树,尝了正常树木结的果子,吃了山涧里的鱼,瞧见了冰川绚烂,大漠孤烟,不知不觉也过去了大半天。
兜兜转转,他?们两?个又回到了周吝的山洞。
洞外是碧蓝的大海,偶有波涛兴起,拍打着石壁。洞内燃着蜡烛,光线昏暗,却?足够看清对方的样子。
周吝化回人形,再一次打开?那木箱,掀开?上层排列整齐的书信,从木箱的最下面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木雕,递给步衡。
步衡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只豺妖幼崽,不管是身形,还是尾巴,还有那双眼睛,都像是化形之后的周吝的缩小版。
“我外祖父在世的时候雕的,”周吝说,“他?从来没见过龙族原身,也不知道?我会长?成什么?样,就按照自己和我母亲的妖身,雕了这么?个小玩意。”
后来外祖父去世,这个小木雕和短剑一起交给了林苑,直到周吝出生,又都给了他?。
周吝一直把那把短剑带在身上,这个小木雕却?藏在盒子里,放在自己的窝旁。
其实?明明是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却?又显得不那么?一样。
步衡看着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