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穆致知也静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老人家身体不好很久了,其实也有过心理准备了吧。”
窦杳默默地听着,他还是有点想问,那为什么会和人起冲突?又是和谁?不过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穆致知说话,好在穆致知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和家里亲戚闹了矛盾,有点激动了,”窦杳能听得出,穆致知在竭力让声音轻松一些,“没想到在那个小地方都会被拍,真是草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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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通话的最后,两人之间都只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没有人提到上一次难堪而仓促的分别,以及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遗落的求问。穆致知将电话挂断后,细细回想起,这竟是他与窦杳几个月来,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说话了。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虚虚拢着手掌,挡着寒风点了一支烟,默不作声地抽完后才进了屋。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的照明灯,林yin和穆怀袖都坐在沙发上,见穆致知进来,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想问什么就问,”穆致知将沾着点烟味的外套搭在竖立衣杆上,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俩一眼,“这么小心翼翼的干嘛?”
林yin看了看他随手搁在玻璃桌板上的手机,小声说:“这不是怕你,嗯,失恋了伤心嘛。”
“还好吧。”穆致知也看了眼手机屏幕,仍停在通话界面,二十三分五十五秒。
不知不觉,居然说了这么久。
穆致知接着说,“伤心也是自己的事,别人有什么办法?”
“真行,”他这一句给林yin气笑了,“你也知道是你自己的事。那三更半夜给我发‘好像真的没办法原谅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的那位为情所困的伤心人又是谁啊?”
“本来就没指望你懂什么,都撤回了,谁知道你无聊到凌晨三点多都不睡。”
林yin重重往沙发上一靠,不想理穆致知,只转头和怀袖抱怨:“也就你哥了,换个人啥都不和我说还给我发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你看我理不理他。”
的确这样,穆致知也坐到了桌边,听到林yin这一句控诉。
分手的消息后来传到怀袖这边,还让妹妹特地从蓟津飞了一趟申沪,陪穆致知吃了一顿饭,但问起来也只是语焉不详的几句答案。
内情不得而知,当事人的态度倒是明明白白——不希望别人插手这件事。
除了那天失魂落魄从墨城回来,半夜睡不着给林yin发了一条消息又撤回后,穆致知没再与身边人说过一星半点同窦杳有关的事。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穆致知重新打开微博,讨论的热度仍然高居不下,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冷处理,等下一个热搜出来,人们就会忘掉先前的话题,转而沸反盈天说起别的。
林yin也点着工作微信的红点,冷不丁听穆致知说一句:“要不替他们还了吧,还了这笔钱,大家从此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你可真是我哥啊穆致知,”手机被林yin一甩,他没好气地瞪过来,“你信你外婆会欠人这么多钱,一看就是你那狗亲戚借的,要不然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叫人找上门让你帮忙还?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大善人……”
说着说着,对上穆致知惆怅失意的目光,林yin的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最后道:“……你还不知道他们就想坑你这一笔?”
“我知道啊,”穆致知说,“所以我说,帮他们还这一次,大家都不用联系了。”
最后还是没商量出个什么所以然。等送林yin与怀袖开车上流金名苑的车道后,穆致知独自一人回到了住处,见祁青续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哥,怀袖回去了吗?我打她手机没人接。
怀袖有手机静音的习惯,时常找不到人。穆致知回复祁青续:她回去了,我叮嘱了林yin送她。
那边道了谢。穆致知退到微信首页,看了看他唯一的置顶。
最右边的灰色小字显示着日期,他们最后一次用微信说话是在几个月前。
楼上传来动静,穆致知抬目望去,见穆德吐着舌头,扑哧扑哧地跑下楼梯,跃到他的跟前,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膝上,shi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明明是寻常的目光,但穆致知却好像看出了几分安慰的意味。他抬手摸了摸穆德后颈的软毛,轻声问:“不是睡觉了?吵到你了呀?”
穆德蹭了蹭他的腿侧,又安静地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趴下了。
昏黄的灯光中,穆致知忽然想起窦杳坐在这里看电影到睡着的样子,那天他给窦杳盖上毯子,看着面前人英俊而不设防的侧脸,一片柔软的思绪,清晰地在记忆中重现。
随即,穆致知又看向厨房的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近半年没有用过了。
客厅的暖灯照不亮那一处,穆致知看着屋子那边的房间在昏暗中沉沉的轮廓,心中霎时是那么的孤独。
第五十六章
农历新年的这段时间,真如窦杳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