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小九口吃似的比划解释,段争猜到他今早大概是叫窗外那群野孩子吵醒。这时候两手捧着脸蛋大小的圆碗咕嘟嘟喝水,又畅快地打声嗝,小九餍足得仿佛那只搂抱了蜂蜜罐的噗噗熊。也只有唐小杰才有端碗喝水的习惯,小九见得多了,耳濡目染,各方面作风都有向他靠拢的架势。段争拿走他抱在怀里的圆碗,小九不舍地跟着望,等他回头,将嘴张大了,意思是自己还没喝够。
“去尿。”段争说。
小九摇头,按按小腹,空空的,哪里有尿。
段争不和他废话,直接提了他的后脖子塞进洗手间,褪走松垮的平角内裤,里头直挺挺的roujing跟着蹦一蹦。小九羞得连忙伸手挡住,脸颈通红,连说不尿不尿。他固执地防卫,段争低头看一眼他鼓起的脸颊rou,松了内裤边,回到房里,一把扯走那张蓝床单。床单正中沾着掌心大小的白色壳状硬块。
小九着急跟来,内裤没兜住屁股蛋,垂在腿根那圈tunrou颠颠的。他觑着段争脸色,瘪嘴道歉:“不尿了,好不好。”
段争不搭理他,抱了床单浸水。小九踩着木屐啪嗒啪嗒地跟上,抢先抓了洗衣粉,也不管段争向来是软硬不吃,就蹲在那里卖可怜,将手按进脸盆里帮忙压床单,仰头讨好似的冲人笑,底下Yinjing又翘得直直的,随他前后摇摆的节奏晃,快要点着地。似乎发现段争瞧的是自己露在外边的小鸟,他攀着马桶盖起身,当着段争的面将Yinjing塞回内裤里。
“不尿了,”他努力挺起肚皮,那颗圆圆的肚脐眼也是一张嘴,一起一伏卷进逃出,就连声音都打那儿来,“会痛的。”
段争单手握着水管,管口往外吐着细细的水流,他也像看滑稽话剧似的看傻子比划。小九话说不明白,干脆攥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肚皮上贴,同时吸气吐气,肚皮撑得鼓鼓的,又很快瘪下去。
“这里会痛。”
他神情可怜,看不出哪有异常。段争的目光由他眼睫扫至嘴唇,稍许定神,忽然拐了水管,往他红艳艳的唇缝里泼进一注水流。水往两边嘴角淌,小九着急忙慌地捂住嘴,但少许水渍还是沾shi他胸前单薄的汗衫,裹着挺挺的ru尖,像是他身上多长的两只眼睛。
小九腹痛应该是最近两晚睡觉肚皮没盖严。段争找来唐小杰放在电视机旁边的药袋子,摸了两粒止疼药。小九乖乖张嘴伸舌尖,卷进药片嚼两口,苦得眉尾都快垂到嘴边。他衣服沾shi一块,站在风口撑起衣摆,风一来,清凉舒畅得他头皮发麻。这动作也是学的唐小杰。
等一会儿不见段争,回房才看他已经倒进床里鼻息均匀。印象里没有在这时间看他睡觉的。小九蹬掉木屐,攀着粗粝的竹席膝行到床边,手背抵着下巴,凑近了脸仔细端详。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留着少许胡渣的下巴。他支起脑袋细闻,是他偷尝过的那支刮胡水的味道,好凉好辣。可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脖颈,就是摸不着一点毛发,不禁好奇地挨近脸,用脸颊轻轻磨蹭段争。扎得脸疼呢,转头见段争睁了眼睛,也不说话。小九愣愣的,手脚并用往床上爬,再像昨晚那样,敞开胸怀将段争抱紧。
这觉没睡足半个钟头,阿云来了。他敲门很有特点,三长两短,每隔十秒敲一回。就像那群青年说的,他最近估计真是傍上一位好干爹,对方出手大方,不肯落人口舌,将阿云包装得像撇烈阳里的蓝羽毛,无论往亮光还是Yin影里放,都俗媚得晃眼。像今天,他穿着孔雀蓝的丝绸衬衣,领口挂着一副太阳眼镜,朝段争问好,Cao的还是一口蹩脚洋文。
段争为他让路,他特意勾着后脚跟将门带上,满脸的得意,就差将脚上那双鳄鱼皮鞋摔在面前。偏偏段争是个睁眼瞎。
“你看呀!”阿云跺脚,等段争转头就抬脚给他看,“真鳄鱼皮呢,好贵好贵呢,没见过吧。”
段争低头:“大了两码。”
阿云翻白眼:“干哦,你有这眼力当初不如直接当兵考警察好啦,这样我们聚在一起也不怕被人捉了。你听说没有,小红那群人前两天就被抓进去了——好险那些天我不出家门。我老娘也不知道哪听来的,当我在外面不回家是被脏东西附着了,找老道士来驱鬼,驱的是色鬼,那小老头,最后还不是被我干服帖了——你看,这双好看麽?我偷穿出来的,小干爹到现在都没发现呢。你看看呀。”
段争问:“东西呢。”
阿云撅嘴:“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哄哄我呀,冷冰冰的,也就到床上才肯给我好脸色看。不过我都好久没在那里看见你,怎麽说,有新伴儿了,还是准备从良了?”
为防走在街上被人偷摸东西,阿云从来都把要紧宝贝贴身放。这回往衬衣里摸,藏得太深,他又将衣扣扭开几颗,直开到肚脐眼,插在裤边的信封才露面。段争取走,阿云被信封尖角戳中一下,他歪趴在桌前,鼻息和段争的手指挨得很近:“每回都叫我帮你跑腿,你爹妈那边不晓得是我也就算了,那你呢,总得多多少少给我补偿些跑腿费吧。”
段争信纸刚读一半,听闻往电视机下的旧柜里翻出一只铁盒,边缘都生了锈,他揭开,往里倒出一大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