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南星刚回家不久,方重城就过来找她。
他脚上踩着凉拖,深灰色连帽卫衣胡乱套在身上,以往一丝不苟,连风也吹不动的发型此时乱得像一摊杂草。方重城似乎一晚没睡,眼底青黑,眼白上也布满细细的红血丝。
他嗓音嘶哑:“见你屋里亮了灯,我就过来了。”
计南星严肃地皱眉道:“方重城,你这种行为和变态没什么两样。”
“对不起,南星。”他垂着的头忽地抬起,“我听说你跟虞越借了二十万,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昨晚又没回来……我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南星。我就是想告诉你,缺钱可以来找我,你的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方重城说。
计南星在心里叹气,人若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便会把自己当成宇宙中的一粒尘,而把对方当成银河系的中心。倾其所有,不问回报,尽数奉上。她是如此,方重城也是如此。
计南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方重城,哪怕是他说要谈融资的事情,也被她几句话搪塞过去,甚至把两个人的交流变成思维导图和PPT,所有的想法都靠传输文件来解决。
宋祁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计南星实在没有Jing力去和方重城周旋。此时,她看着男人脸上一脸焦急神色,心里也软了几分。往常体面干净,斯文败类似的阔少爷,现在毫无半分倜傥风流。计南星叹了口气,道:“方重城,比我好的人有很多,你不必如此。”
“我有喜欢的人了。”计南星说。
方重城闻言一愣,苦笑道:“是宋祁。”她不置可否。
“你借钱也是为了他?”方重城问,“那他知不知道……”
“不重要。”计南星疲惫地按着眉心,狠心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方重城眼神渐渐暗了,低声说了句“打扰”,转身离开。
“等等。”计南星突然喊住他,“你有没有收到一条短信?”
方重城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新收到的短消息:
[方重城先生您好,余氏集团余万亭董事长,今日晚间八时于万国酒店凤鸣包厢设宴,恭候您的到来。]
*
计南星简单梳洗完毕,化了淡妆,在车上等方重城。
她不知道余万亭突然组局是为了什么,但是同时邀请了她和方重城,必定宴无好宴。大大小小的Yin损招数,余万亭都对南极星速运和重诚速递用过。计南星轻点着方向盘,想着,今天是个摊牌的好时机。
笃笃笃——
耳边响起敲击声,计南星把车窗降下来,吃惊地望着方重城。只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那人身上的颓唐一扫而空,若不是眼下隐约的青黑色,计南星甚至觉得在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方重城的头发全都背在脑后,鼻梁上架起一副无框眼镜,质地上乘的手工西服加身,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小星星,你先走,我自己开车过去~”
计南星:“……你没事吧。”
方重城漂亮的桃花眼落寞地弯了弯,感叹道:“日子还得过,小星星,虽然我们还是朋友,但现在让我坐在车上和你插科打诨,未免太残忍了。”
两人到达万国酒店,直接被候在门口的盛舫迎了进去。
盛舫:“两位老总可算到了,我们余总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之前的酒局上他们见过,那时盛舫还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如今倒是殷勤许多。
方重城哼了一声,把计南星护在内侧:“不敢劳烦盛副总大驾,免得拉下脸来说我们不识大体。”
盛舫脸色一阵青红交替。
方重城肩上搭上一只素白的手,计南星笑盈盈的脸从他身后探出:“方总别这么说,当初盛副总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盛舫连连点头,头顶那一层薄薄的头发也跟着殷勤地跳动。
“走吧,方总。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余总还在,打不打狗也要问主人的意见。”计南星忍住笑意。
“盛副总也不容易。”计南星点了点自己的蓬松发根,脸色关切,“毕竟现在植发价格太贵,总要多狗腿几年,才能种上一圈头发。”
“盛舫,别灰心,沙僧那一圈卷发,照样迷人。”计南星说完直接进了凤鸣包厢的直达电梯。方重城掏出张名片给他,语重心长道:“盛副总别担心,植发失败联系我,我和五台山的住持有些渊源,到时候剃度给你打八折。”
盛舫咬着后槽牙:“……谢谢两位老总。”
方重城追上计南星:“今天的小星星,女中豪杰。”
计南星白了他一眼,闭目养神。
“我不想再给余万亭留面子,”她闭着眼睛,思路清晰地盘算,“姓余的在背后没少给我们下绊子,公司里的中层管理也被他挖走不少。他的态度很明朗,绝非能跟我们和谐共存的,不如早点挑明,虚与委蛇实在劳心费神。”
说完她睁眼看向方重城:“一会儿酒桌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牵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