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一阵惊雷,天色浑浊,暗流涌动,像极了生命的颜色。
陈艾沉沉地点了下头。
第60章 战友
田一默穿梭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一边应付场面,一边时不时偷望正在纽交所演播室接受专访的顾岛。
今早开始交易后,浪迹股价一路拉涨超过80%,但顾岛脸上却始终一副清汤寡淡的样子。
面对他的几十个镜头,上下左右调整了好一阵子,还是不知道哪个才是C位。
从某些角度看去,他像一个杀手,没有爱憎悲喜,眉宇间的每次跳动都只为一剑封喉;从另一些角度看去,他却像个孩子,眼神中满是疑惑和因为疑惑而生出的胆怯、试探;而当他笑着的时候,他又仿佛神仙,不知不觉间搅弄了风云,然后一回头丢下人间冷暖。
末了,主持人总觉得这场访谈过于云淡风轻,于是临结束前又忍不住热情地加上一问:“您还想对投资者说些什么?”
“我没有想说的。”顾岛耸耸肩,直接走了。
记者们惊魂未定,不确定顾岛究竟是没有听明白主持人的意思,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小时后,浪迹一行人风光无限地敲了闭市钟,在时代广场凹完各种妖娆风sao的Pose,趴手趴脚,横着走进了摆放庆功宴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顾总,这是纽约市连续三年排名第一的餐厅,这个包间由法国设计师雅克布亲手打造,其他公关公司都要提前半年才能预定到。”
公关公司项目负责人James激动地翘着兰花指一一介绍。
每次站在这里,他都会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了这件伟大艺术品的一部分,尤其是包间中央高挑穹顶下的这张十米长桌,简直就是专配Cutipol餐具的奢华T台。
可顾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没有圆桌,我们中国人讲究团团圆圆。”
一阵带着酸味的饱嗝从James胃里翻腾而出。
“有,有。”James趁嗝与嗝之间的空隙殷勤回道。
于是,几个斯斯文文的服务生和James一路找寻,终于从好几百米外的铁木真火锅搬回一张实木圆台面。
庆功宴一直吃到将近凌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喝到了深夜。
当往日里吵起架来一个比一个逻辑缜密的高管终于醉成了猪头后,八卦开始在桌上一泻千里。
有人突然兴起,大着舌头说:“良辰美景,我们的才子佳人是不是该亲一口啊。”
才子佳人,指的当然是比邻而坐,领带和裙子的颜色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配成一对的顾岛和田一默。
众猪头流出口水,东倒西歪地跟着起哄:“亲一口,亲一口。”
至于小野,那已经是上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反正八卦来来往往,顾岛永垂不朽。
顾岛迟疑片刻,但看田一默似乎对提议并不排斥,又不想在今夜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他慢慢靠近田一默。
一阵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田一默双颊绯红。
借着酒兴,她决定放任自己一回——她只想要顾岛的一个吻,哪怕是一个出于起哄的吻。
顾岛靠得越来越近,田一默屏住呼吸。
可突然,两人手中的酒杯莫名其妙撞到了一起,红酒洒在田一默宝石蓝的定制礼服上,断了这春宵一梦。
但众猪头哪能善罢甘休,干脆一挥手扬长而去,留下顾岛一人收拾残局,纽约的罪恶的夜晚,顾岛,你爱咋咋地吧,这是属于你的夜晚。
顾岛和田一默沿着中央公园慢悠悠荡回不远处的酒店。
“抱歉啊,刚才。”走过大都会博物馆门前,顾岛深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
“你也会认错?”田一默的酒劲渐渐消去,话语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凌厉,“还是你觉得,那不是你的错?”
顾岛暗骂,这个倔强的女人,就是喜欢把什么事都搞得明明白白,刨根问底。
虽然顾岛方才也觉得奇怪,他从来都是既顾得了嘴又顾得了手,可今天两个酒杯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撞到了一起。但一个CEO和一个COO,为了这么件小事争吵,未免太可笑了。
顾岛懒得回答田一默。
谁知,田一默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愣了一秒后,顾岛恍然大悟——原来那酒杯是田一默自己故意弄翻的。
这让他更加不解:“我以为当时,你对这个提议并不……”
田一默打断他:“对,我对这个提议一点都不反感。”她顿了顿,看着几米开外一盏鹅黄色的路灯,“这一刻我等了五年。”
顾岛并不意外,也不感动,会等他一辈子的女人有的是。
“可是到头来,你却连一场戏都不愿意演。”田一默平静地笑笑,“你只是侧过脸,想借一个角度而已。”
顾岛不语。
今天大伙儿开心,他又早就看出田一默的心思,因此起初,他愿意配合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