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后莱恩斯掀开地毯,露出下面用暗红色的ye体描画的阵法一角。按照露出的图形来看,阵法几乎铺满了整个地毯。
“你什么时候做的?”塞缪斯惊讶。
莱恩斯一面检查阵法是否错误,一面回答:“你写信的时候。”
古堡里只住了一只血族,一个人类,各自心怀鬼胎,没有一个闲下来。
“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想干什么。”莱恩斯瞄了一眼横放在茶几上的短剑,“但结果多半不会很好看。那不是剑刃能够杀死的东西。”
塞缪斯看了看短剑,又与他藏在后腰的粗糙短匕对比了片刻,毫不客气地将短剑归为己用。
呼啸的风与狂躁的雨在窗和门外拍打,和猫爪摩擦木门的声音一起在大厅内回荡。
莱恩斯早就察觉到加文的气息,由淡薄变得浓烈。源于他血脉的气味夹杂着轻微的腐烂气息从各个缝隙渗入,侵占着这座古堡。
虚无缥缈的气息凝为实质,骤然出现在大厅的某个角落里。
“塞缪斯!”莱恩斯猛地喊出声,转身正看到塞缪斯身后白衣圣袍的加文。
他垂眸看着斜挎短剑的塞缪斯,神情淡漠之中带着微弱的怜悯,右手高举,刀刃一般猛地落下。
“又见面了,莱恩斯。”加文抬起头,朝莱恩斯露出一个近乎和蔼的笑容,眼睛缓缓略过莱恩斯的胸膛,“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加文的脸色有些怪异,苍白上浮着一层艳红。Jing神矍铄的状态与苍老的皮肤格格不入。再Jing致圣洁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也像是披着皮的恶魔。
莱恩斯将Jing神集中在耳朵,听见塞缪斯清浅呼吸之后,淡淡地回答:“还不错。”
“教皇亲征的消息早已传遍维森诺尔,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找你。”加文食指抹着嘴唇,看向莱恩斯的眼神有一丝贪婪。
“因为我知道你急迫地需要什么,父亲。”莱恩斯向前走了一步,“即使是吞食同类,你的皮囊也不会恢复年轻,这具腐烂的尸体根本承受不住强悍的血脉。你吃得越多,‘它’就越濒临崩溃。”
狠厉从加文脸上划过,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他憎恨的事情:“我的身体让我摆脱欲望活了很久。舍弃‘它’实在很让人心痛。愚钝之人总是阻碍我,先是那群低俗粗暴的血族,接着是迂腐的维乔莱尔……对,还有戒指。”
加文桀桀笑了两声,Yin沉地看向塞缪斯:“事实证明哪怕是身边圈养的狗都不能轻易相信。罗伊背叛诺言将戒指送出,现在应该也不会太好受……”
“我可以把身体给你,条件是你不准再对余下的血族和塞缪斯一党出手。”莱恩斯懒得听加文缀叙他的仇人,简洁明了地提出交易条件。
加文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莱恩斯:“你是我培育出最好的一具躯体。”
“答应我的条件,你就可以离开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莱恩斯说。
加文纠结地皱起眉头,随即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轻叹:“我为什么要放弃‘它’呢?”
“吞食血rou不会撑坏‘它’,而是在修补‘它’。”加文随意地举起一只手,茶几上的烛台瞬间翻倒,杂物落地,“血ye是我维系生命与血脉的食粮。rou与骨骼是我给这具身体的肥料。”
加文幽幽地说,“莱恩斯,人总是要学会吸取教训。我养在身边的狗都不能尽信,又凭什么信任一具陌生的躯体。”
“更何况……”加文挥手,一柄匕首飞速射向地面,划开厚实的羊毛地毯,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划痕,“你还准备了这样的厚礼给我。”
莱恩斯沉下眸子:“你既然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还来这里?”
“你的礼物。”加文指指他的胸膛,“最高级的傀儡术。耗费我的血rou与无数珍贵宝物,你不是我的身体,莱恩斯,你是我Jing雕细琢的一把刀刃。对准血族,也对准人类。唯独不能对准我。”
莱恩斯瞬间沉下脸,身体紧绷,肌rou收缩,利爪疾风一般抓向加文的脖颈。
加文在原地动也未动,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夺命的利爪速度骤降,挣扎片刻后终于停下。
莱恩斯感到身周被黑暗包围,泥浆一样堵住他的口鼻。随后明黄色的光亮骤然出现,喊叫,求救充斥了耳朵。
木头灼烧的噼啪声急促,火舌从眼底窜起。
雀跃着跳动的火焰后,是早被焚毁的别墅走廊,和一个永远向他靠近的男人身影。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加文注视着莱恩斯的眼睛有暗红变成涣散的灰黑,无比慈爱地笑起来:“你和罗伊都是我的退路。人只能相信自己。无论是灵魂还是躯体。”
他百无聊赖地环顾着大厅,好像一出盛大的歌剧落幕,而观众还在怅然若失。
片刻后,加文想到好注意一般拍了拍莱恩斯的肩膀:“我讨厌那只到处乱叫的乌鸦,帮我杀了他。”
莱恩斯的瞳孔微微转了转,沉默地拾起塞缪斯旁边的短剑,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