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令仪,比如说丹枫公子,甚至眼前的这位大哥……
她都从来弄不清楚,他们究竟成天在算计些什么?
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有些泄气。
“我不管!我明日便要回老家!你若不陪我,我自己带着菡香和暄和暄妍回去!谁离了你就寸步难行不成?”任素衣焦躁地绕着桌子团团转,恨不能现在就插翅飞离京城。
任征鸿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痛,却并没有打算妥协,反而苦口婆心地劝道:“稍安勿躁,难道他们能吃了你不成?至不济还有父兄在呢!皇家欠你的、欠我们家的,我们不讨回一点利息来怎么行?你只管安心在家呆着,父亲与我自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任素衣有些糊涂了。
不是说好要远离是非的吗?如今任征鸿是要帮她打点什么?难道还要跟凌涵清纠缠不清吗?
天知道,她不愿再见那个人,甚至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不想再踏上宫城的土地!
为什么忽然有种感觉,就连任家父子,也是准备将她卖掉的了?或者说,根本就是再卖一次?
带着这种疑惑和不信任,任素衣茫然地跟着任征鸿回到家,连道别都省了,一头扎进自己的小院里,再不肯理会外事。
暄和显然注意到了任素衣的不快,却不知这情绪是从何而来。
任素衣出门并没有带人跟着,于是丫头们只知道她是被令仪公主约出去了,免不了便要胡乱猜测,难道是因为宫中有什么消息,或者是触景生情,勾起旧事,想念起某个不肯提起的人了?
小丫头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雀跃的,虽然这样的雀跃坚决不能让自家主子看到。
“主子,今儿晚上吃些什么?”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暄和发誓她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确保自己的唇角没有露出欣慰的微笑。
可是很显然她的伪装并不成功。郁闷中的任素衣对一切不协调的情绪异常敏感:“你小丫头窃笑什么?你小情人来了?”
“主子!”暄和难得地脸红了一下,想要跳脚却又觉得不能遂了主子的心意,只得强忍着,幽怨道:“分明是主子心事重了,尽拿做奴婢的玩笑!”
任素衣岂有不知这丫头心里想什么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太单纯的丫头罢了。人太重情,不知是好还是坏。
但是影响到她的心情,那便必定是坏了。
“明日收拾一下,我们提前回江南。”狠心、狠心,绝对不能给她们撺掇自己回宫的机会!
话说回来,回宫也不可能啊!古人不是一直说覆水难收么?谁见过放出宫的女子还能回去的?小丫头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可是主子……”小丫头闻言立刻垮下了小脸。
第七十五章 打人必打脸
蝼蚁在世,被别人主宰的命运,想逃,却终究是逃不开开的。
躲在人堆里的任素衣,对这种不公正的命运暗暗腹诽不已。
遥遥望着,那人的面孔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真切。想来,富有天下的他,此刻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吧?
北番王子的来访,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那王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此番前来,还不是为了寻求天朝的支持?
影响邻邦的朝代更替,对一位帝王而言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吧?尤其,是这样的影响还是在不需要他损失任何东西的前提下。
任素衣有些兴味索然。
原来最无情的人是她。当日为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却原来一个转身的工夫,已经可以如此平静地面对他。
他身旁的女子,依旧是一袭显眼的红衣,满身珠翠,即使在满园莺歌燕语之间,依然是艳冠群芳,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可是很显然,此刻的她并不如何愉快。隔着老远,任素衣都能感觉得到她身上的慌乱和焦躁,真不知道凌涵清是当真感觉不到,还是有意装傻呢?
令仪强把她弄进来的时候,说好了只是来看戏,可是这样的戏,有必要看下去吗?这一场戏,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踏出宫门,她便不该再回来才是啊!宫中相熟的人太多,若让人认了出来,她该何以自处?
想到此处,心下对令仪又多了几分怨恨。
自以为是的皇家人,她也算一个!
“皇嫂,您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呢?”真是不禁念叨,身后响起的,可不正是令仪的声音?任素衣打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一番。
这丫头也真是,偷偷摸摸地把她带了进来,偏又不知道低调,这么咋咋呼呼地一嚷,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好?若是落到凌涵清耳中,公主殿下她老人家不过是胡闹,教训两句也就罢了,私闯宫禁的民女却完全可以落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死无全尸倒是轻的,抄家灭族的难道少吗?
幸而,满院子的莺燕本就热闹,她所处的这个角落又是极偏僻的,一时到没有什么人认真注意这里。
任素衣耐着性子敛衽行礼:“民女拜见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