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在一处小花园举行,说是花园,更贴切一点是面积很大的花室,她甚至能一抬头就透过玻璃窗看到天际的浩瀚星辰。
而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四处林立的高台,像是古时候的阁楼,又或者是矗立的灯塔,这些建筑物仿佛一个装饰品,不起眼却又吸引人的目光。
而穿着打扮艳丽的男男女女被各色蔷薇花所包围,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一群花蝴蝶。
根据策划人设计的流程,当音乐进行到一半时,人们会褪去假面,可以选择与同类标识的另一半共舞,也可以选择与其他人交谈欣赏,最后音乐结束,会进行一场慈善拍卖,然后今晚的这个宴会就结束了。
段喻之感到无聊,要不是为了找寻线索,她宁愿抱着手机多打几局游戏也不愿傻兮兮参加什么舞会。
服务生尽职尽责地端着托盘给每一位客人递酒,同时放上花样颜色不同的标识供人们挑选,段喻之随便拿了一个蓝色的,傅寻一番犹豫后也挑了个暗蓝色。
悠扬的音乐徐徐传入耳中,使人心情舒缓愉悦,她打着观察各色人物的任务旗号在小花园里四处走动,经过了喷泉和小小的花苗田圃,段喻之终于找到了她所要找的人。
对方坐着轮椅,独自一人面对着淡淡的月光,他没有戴着假面,任由清冷的月光撒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一座空洞的雕塑,没有任何生机与活力。
他与整个热闹的花园相背,孤寂异常,这就是钟离家唯一的少爷,不,准确来说是唯一一个被承认的少爷。
可惜他自小病弱又双腿残疾,哪怕钟离厌有再高的才华再好的容貌,背地里依旧被人指骂是无能的残废,失去了轮椅就难以存活。
段喻之小心翼翼地挨近,在看到钟离厌手里拿着的是黑色标识后,她在全场扫视,和另一个拥有黑色标识的人做了交换,这样一来,就有理由接近他了。
她默默等待音乐减缓进入高chao前夕,而后四处张望装作寻找舞伴的模样,来到他面前,惊讶地笑道:“找到了。”
钟离厌头都不抬,低声开口:“找错了。”
果然不好接近,段喻之闻言疑惑地歪歪头,举起手里的黑色标识说:“没错啊,”她又指了指钟离厌手里的标识,继续道:“我们都是黑色的标识,我没找错。”
钟离厌抬头望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他用力锤了锤自己盖着毛毯的双腿,道:“你看不到吗?我是个残废,不能陪你跳舞,你愿意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说到此,他忽然又笑了一声,“还是说,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钟离厌自顾自接下去,“确实,看一个残废跳舞出丑的确很有意思。”
没想到他能自我嘲讽得这么厉害,段喻之一时之间难以想到要说什么话,毕竟在钟离厌眼中,无论她再说什么,都是在可怜他同情他,而钟离厌一贯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怜悯。
段喻之挠挠头,思索半天才说:“我是真的觉得你挺厉害……”
“厉害什么?成了残废还能靠着家里安稳赖活着?”
她被这话一噎,差点就忘了准备好的话语,段喻之转到她面前,找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他,“我在中心展览馆看到过你拍的星空图,每一张都很漂亮,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这人嘴笨,也说不了多好听的话,反正我觉得你很厉害,其他人想拍还拍不出这种感觉。”
谁能想到,多年前一时兴起去看展览,又随手拍了几张照,竟然在几年后派上用场了呢?
不过说漂亮这句话倒是真的,没人能不喜欢深邃的星空,谁都对神秘心怀向往。
钟离厌静静看着她手机里循环播放的几张图片,没在第一时间继续呛人,就在段喻之认为他有一瞬间的感化时,他补了一句:“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懒散地背靠轮椅,自嘲道:“不过自娱自乐自我慰藉。”
段喻之:“……”
钟离厌怎么就油盐不进啥好话都听不进去呢,夸他他都要自我否定。
如果此时对象是傅寻,她绝对会一拳上去让他清醒清醒,然而这人是钟离厌。
“说起来,你还是我学长。”段喻之另起话头,“我也是原城大学毕业的,只不过你比我大两届,大一我挑选社团的时候,看到天文社就是拿你做榜样的,招揽了好多天文社社员…”
“你不去跳舞吗?”钟离厌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和我呆在这儿有什么意义?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你的注意吗?”
段喻之讪讪闭嘴,这明晃晃的赶人话语着实令人尴尬,虽然对方说的没什么毛病…
但是现在揭露意图总觉得进展太快,按照她的打算,正常流程应该是两人逐渐熟悉,而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消息。
“怎么?还真有?”
“呃……”段喻之退后几步,坐在花坛边缘上,脑子飞快运作,“算是吧,因为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试着来你这儿碰碰运气。”
钟离厌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