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观察到秦照情绪有些焦虑,又像是难以入眠的样子。上床后,符舟就坐在床头给秦照念经。
念到秦照睡着,约莫凌晨两点,她合了书,也睡了过去。
两个多小时后不知怎么醒了,手一伸,旁边却是空的。
符舟下了床,借着透进房间的月光走开几步,就在阳台处看到了秦照发呆的背影。现下六月,暑气正热,可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清冷冷。
真丝的睡衣太过垂顺,将他瘦削的肩背线条勾勒出来。随着他随意躬身的几个动作,背部的蝴蝶骨也凸出来,像是真的要从那处破开只蝴蝶。
符舟望得眼酸,轻轻又回到床上。
她也再睡不着,就在模糊的夜色中睁着眼,开始回想自重逢后,她与秦照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
直到再过去半个小时,一团模糊的影子渐靠过来,步伐轻得没有声音。
是秦照掀起被子,又蹑手蹑脚上了床来。此时她是背对着他的,而他随即伸手轻轻从背后揽了过来,以拥抱的姿势同她依偎。
“……嗯。”符舟顺势故意轻喃一声,佯装醒来。
秦照马上道歉:“对不起,吵到你了。”
黑暗如虚空中。他嗓音温柔,带着干哑的质感。符舟转身,反扑入他怀中,拥住他刚才在阳台上沾的一身夜风气息,搂紧他的腰。
“没事,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继续睡吧。”
一个绵软的吻虔诚地落下来。
不想戳破他谎言,符舟闭着眼,贴近他胸膛,应声:“好。”片刻后,又突然低语,“秦照,你还记得刚才我念的金刚经第二十五品,‘化无所化分’吗?”
“当然记得,金刚经,你都给我念过好几遍了。”
“那你明不明白,为什么佛以前发愿要普度众生,却又在这一品说,无有众生如来度者?”
一阵岑寂后。
秦照缓缓回话:“佛说世界上没有一个众生需要佛来度化,是因为成佛见道,讲究的是自修自度,自性自度。”
“对。众生皆苦,都想求解脱。可谁都救不了众生,只有众生自求解脱,自我度化。”
符舟心头一涩。譬如此刻她就在秦照身边,也帮不了他。如果当下是到了最难的那一关,那么他只能靠他自己。
“如果内心困苦,不要放任困苦。如果内心消极,也不要放任消极。”
“知道吗?秦照,你要自求解脱。”
“……”
旁边窗台处,月光透过窗框,在地板上投下一方冷白的光华。夜色静静流淌着,又不知要流散去哪一处时光。
秦照倏忽在黑暗中睁眼。
低头看着怀中依稀只能辨认出脸部轮廓的符舟,他顿时怅惘……他真的,解脱得了吗?
***
又过几日。
咨询中心,符舟再次接到了出差的任务。
这一次,是陪同一位老前辈一起参加邻市心理医师协会举办的系列讲座活动。
临走前,她不大放心秦照,就交代了一大串事项,等秦照一一应下,她才收拾了行李出门。
因为是邻市,距离很近,符舟就自己开车接了老前辈一起。上午出发,三小时后就抵达了预定酒店。
中午在酒店跟老前辈用过午餐,休息一段时间,下午就在当地的市民中心听第一场讲座。讲座结束后,晚上又和当地心理医师协会的成员们一起聚餐。
等所有活动完毕,符舟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左右。
她先沐了浴,然后整理了下讲座期间做下的笔记,忙到十一点时,接到秦照电话。
“要听我念经吗?”合上电脑,符舟从沙发上起身,一边询问,一边伸展着手臂活动筋骨。
电话那头,秦照很是体谅:“不,你一定累了,早点休息。”
说来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忙了一天,符舟确实有些累了,又问:“那你能睡着吗?”
“……应该可以。”
听出秦照语气中的迟疑,符舟叮咛:“睡不着也不要焦虑,可以起来抄抄佛经。如果感知到情绪不对,立马打电话给我,我陪你说说话。”
“好。”
……聊了几分钟,挂断电话后,符舟困意袭来,很快就上床睡着了。
直到凌晨四点,天光微露。
秦照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且他一开口,惊得符舟立刻跳下了床。
“符舟,我现在就在你住的酒店楼下。”
……秦照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疯了。
过去的几个小时内,他睡不着,又抄不下佛经,一颗心像被丢进了沸水中,烧得他躁郁焦灼。除了想马上见到符舟,脑子里再没别的念头。
于是他匆忙就行动了。
等符舟把房号告诉秦照时,她还有些懵。再开了门真真切切看见秦照出现在身前,才醒神过来,手捂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