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亮着橘黄的暖色灯光,他细细打量着符舟,端详每一处细节。许久,干涩地问了句:“阿姨身体好了?”
“嗯,她现在很健康。”符舟接话,顺便端起床头柜上一杯常温的纯净水,递给秦照,“倒是你,秦先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
秦照沉默地支起上半身,接过水,一饮而尽。
此后,他目光一直黏在符舟身上,片刻不肯移开。
符舟有所察觉,径直问:“秦先生,你有话说?”
视线里,秦照放下杯子,慢慢开口。
“你……什么时候再回法国?”
很奇怪秦照为什么这样问,符舟略想了想,答:“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没有大事的话不会回去。”
那什么是大事呢?
秦照喉结一滚,垂眸低语:“你不要回去……我可以再把诊金翻倍,四倍五倍,多少倍都可以。只要你……留下来。”
“这么多钱,秦先生,你是要在帝都给我买房吗?”符舟失笑,“我没说要走啊。”
秦照却没得顾上符舟回答了什么,又自顾自问:“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天不治好我的失眠,就一天是我的心理医生吗?”
符舟点头:“当然记得。”
“哪怕我的失眠一直不好?”
“嗯。”
感觉到秦照这是要追问到底的架势,他从来没这样确认过她的承诺。符舟笃定有事发生,正要反问,却听秦照声颤。
“可你迟早也要回法国结婚,不是吗?”
“结婚?”
这话题来得莫名其妙,符舟吃惊,连坐姿也僵住:“谁告诉你说我要回法国结婚的?”问完答案又不言而喻,“是楚医生吧……”
“我看过你的订婚照,很漂亮。”秦照继续说着,眼神却始终避开符舟,“但是我好像,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状态,还是因为其他,秦照塌了身形靠在床头,视线失焦,浑然一副无灵骨架。
那恹恹的模样戳得符舟心窝子里都发疼。
她本想解释,却又忍住:“为什么?因为怕我结婚耽误你的治疗?”
……秦照又陷入沉默。
符舟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就算我要结婚,也不会离开帝都。我会对我的承诺和我的工作负责。对你负责。”她仍坐在床边,直了直肩背,“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久,秦照艰难地启唇。
“……没有。”
“是吗?”
符舟顿了顿,目光定格在秦照侧脸。他虽然刻意偏过头去,但他眼角处突然划落的一行shi润,无法让她忽视。
她问:“那为什么,你现在在哭?”
“秦先生。”
秦照后知后觉。
懵然抬起右手,用带着针孔的手背仓皇擦了擦脸。然后终于转过头,满眼无措地看着符舟。欲言又止。
其实从秦照刚才醒来的一刻,符舟就察觉他双眼一直无神,漆黑的眸干涸如枯井。
可现在,那眸子在溢水。
“……我不知道。”对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时隔太久,秦照在符舟清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这一瞬,他脆弱得不成模样。
也是时隔多日,难得坦诚。
“我好像……有些难过。”他嗫嚅着,问出心中所想,“你……为什么要结婚?”
话题又回到结婚。
秦照的在意,敏感与受伤全摆在了脸上。
深悉这就是楚思敏的计划,并且计划起了作用。符舟纠结了会儿,回答:“很多人结婚,当然是因为相爱。不然秦先生你以为,我也只是要完成刻板的人生任务吗?”
这是离开之前,秦照对符舟说的话。
符舟记得清楚,秦照也没有忘记。他坦白:“那些话,都是假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尝试结婚。”
果然都是一时的应付。符舟叹气:“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闵乔在一起了吗?”
“因为有她在,能让我们保持距离。”
“为什么想要保持距离?”
“因为不想太依赖你……你总有一天,也是要走的。”
仿佛戳中痛处,秦照身形一紧,有了几分蜷缩姿态:“所以我想习惯一个人,不用你念经,不用你陪在身边,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睡觉。”
这回答,证实了符舟之前的揣测。
秦照果然是也意识到了他对她的依赖。而他突然产生的系列行为变化,都是在刻意削弱这种依赖。不失为一种理智的应对。
谈及这一点,她总是自责。此刻也应该跟秦照道歉。“对不起,之前我没注意分寸,日常生活中,确实是我对你过度干涉了……”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秦照打断:“我想过有一天你会走,可我没想过现在就放你走。”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言语间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