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己的圆一次又一次为他开更大的口子。可这一切都有前提,那便是他们一早讲好的界限。
孟炀确实生气,他越界了,这不属于可以纵容的范畴。
对于一个只需要思考如何完成任务和活命的杀手来说,经营亲密关系无疑是世界上最高深的课题。好巧不巧,他碰上的是一位同样笨拙且固执的伴侣,如同他们发狠般用碰撞出血腥气的方式完成最密切的交融,在容纳一室淫靡之外的地方也总是撞得伤痕累累。
不可能有谁低头,直到他们一边冷战一边稀里糊涂地做了一次。比体温凉的各种液体涂遍赤裸的身体,却像汽油浇了一路,燃起熊熊烈火烧融冰山。宿醉加半宿荒唐,梁沅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便看见床头柜上有件东西。
层层包裹,是礼物。梁沅迷瞪的睡眼立时清醒,他自嘲般将它扔床上掀被起来,在窗帘间隙透过来的光线里袒露一身遍布青紫难以言说的皮肤。表枕上躺着一只画珐琅腕表,微缩珐琅工艺复杂稀有,怕是抵这一趟的工钱。
原来美色和肉欲也值他的卖命钱,他的心脏仿佛被塑料袋系紧仍然忍不住将打翻在被子间的盒子重新拢好。算和好还是度夜资,梁沅不清楚。他随便裹上一件衣服赤脚小跑到藏品室,门口的画框反光,淤青的膝盖映入眼帘,一种失望感油然而生。他也有利用这些东西的一天,怪就怪自己下贱地喜欢他。
于是当梁沅发现他莫名消失,即使是两人久违地共度良宵后,仍然不想找,懒得联系。当晚,覃彦文递来另一个消息,他忽然明白孟炀的去向。
吃过午饭休整停当后梁沅照例去堂口,就在他磨蹭是回家还是继续留这儿当个骇人的摆件时城南堂口打来一个电话。
钢笔虚虚转回笔帽,梁沅拿起手机,“什么事?”
“N市的吴老板刚包机来仁宜医院,您要不要去看看。”覃彦文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梁沅,梁家宗族深耕南方,那边的生意需要与一些当地的势力合作才能清洗,而这位匆匆送医的吴老板就是其中之一。略尽地主之谊,之后的事情容易推进,然而没想到梁沅细问之后回绝了。
前几天见到这人不还活蹦乱跳,怎么忽然横着北上。他疑惑追问:“他出事了?”
“嗯,来接手。”
“接手?”梁沅无声轻笑,飞快盘算接断肢的黄金时间,继而道,“算了,你随便托人照顾下就是。”
要是自己今天去探望,恐怕这位吴老板难得来一趟S市就要从顶层病房换到地下太平间。
吴老板是从睡梦中被拽起来的,沉重的眼皮还没睁开看到初夏大盛的晨光黑布条已经捂在眼上于脑后打了个死死的结。他下意识去摸床头柜里的枪,轻而易举被制住。
单手梏住他的人很强壮,一颗大脑袋里过遍自己所有仇家。紧接着他听到一个陌生中隐透熟悉的声音,是十多年前那通电话里的!让他抓耳挠腮耿耿于怀的神秘杀手,X。
这个人近几年几乎是销声匿迹,怎么会突然出现,还以这种粗鲁的方式找自己,一时间吴老板有点心虚,仗着与他做了首单,没少利用他的名头宣称X是自己麾下的人,难道是来算账的?
稳住自脊背爬起的哆嗦后,吴老板借由一次之缘的交情开口,“兄弟,可有时日没见,你出现的方式还是这么别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完他尴尬地嘿嘿笑两声。
客套对孟炀来说没用,先是一阵金属卡扣抠动的声音,随后窸窸窣窣倾倒声中又传来男人不悦的言语,“以前我从你这儿拿走的现在还回来,问你买件东西。”
凭借气味和重量,吴老板敏锐地发现是钱,和当年自己买凶付给他的相差无几。道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都是人物,怎么会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何况他无端在燠热的夏天感受到一阵凉意,是精细锻造的刀锋即将贴上皮肤引得汗毛竖立的感觉。
孟炀没有着急下手,他托着下巴似在思忖,举刀游移。哪只手碰的呢?半晌,冷酷的Alpha于告饶声中做出选择,就右手吧,右手总归痛苦一点。
N市黑白两道都捧他,吴老板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声音开始发抖,颤栗着哀求,“兄弟你是圈内人都知道讲先后辈,我也不托大,至少算推过你一把吧。放了我,随便提条件,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不行。现在有人还需要我,万一你再向其他人多嘴坏事怎么办?”孟炀嘴上有商有量,利刃没这般客气,已经找好下刀位置。
手起刀落,吴老板在半声尖叫中昏厥过去。血液喷溅而出,N市飞往S市的航班起飞时身上沉甸甸的钱币已透满血污。
算着相仿的时间梁沅决定回去,今天时间早,伙计们没走完,他们既震惊老板的一反常态又很是松一口气,于是他就在这种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离开。车窗下敞,隔很远就能看到他开来的车里驾驶室有一个人。
孟炀同样瞥到十几天没好好看一眼的人,他连忙下车去迎,梁沅转身就要走。
男人手长脚长,三两下追上揽住他,自后握在肩膀上让梁沅难以动弹。孟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