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见着花黎。”
“还有吴卡。”
“还有小五。”
嚷嚷着“还有”和“给个说法”的声音此起彼伏……群情激昂,众人根本顾不上是不是没注意到,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
“先生,刚刚那个诡异的屋子是什么地方?那个孩子怎么会浑身是血,伤得如此之重?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虽然伤口在愈合,但年轻人衣衫褴褛,到处是被撕扯烂的破口,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衣此时已被血迹染成暗红色。再看他的脸,稚气未脱的端正面孔上毫无血色,病态憔悴的模样惹人心疼。众人心中不免生出感慨——这样的孩子,为何被人关在那样恐怖的地方?不少人下意识抓紧自家小孩的手掌,开始询问起来。
叶斐刚刚展现神力所立起来的高大形象,顷刻之间崩坏了。
小少年唐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站在一片混乱中不知能做些什么。他只觉得那些人气势汹汹的诘问着他最敬重的叶斐老师,怎么会这样?前一刻大家还在感慨先生的了不起,这些人……简直比教官说的还要愚昧无知!他们明明什么都不懂,他们不知道叶斐老师是一个多么伟大无私的人。他收留了我,还教授我功课,让我成为这里的一份子,永远不用担心被抛弃。小少年感觉到内心有一团火焰燃起,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为了叶斐老师,也为了月城!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明明什么都不懂!叶斐老师没有做错什么,他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让我们脱胎换骨成为更好的人。卓朗……卓朗他是自己选择去戒室的,他说他一定会打败黑暗。但是,他失败了。被黑暗吞噬的人,没有资格再回来,不能怪先生们。”小少年鼓足勇气抬头挺胸的站在众人面前,拳头紧攥,用激动得有些发抖的声音响亮回击。他是真心诚意的想告诉人们,月城其实有很多好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怀有崇高的愿望。
他看不见身后徐延教官一瞬间改变的脸色,也看不见叶斐老师漠然的目光,还有白鹤略微向他靠拢的脚步。
纷乱的现场稍稍安静了一些,语声未断。一只手掌落在唐古的肩上,少年起伏的胸膛尚未平静下来,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你觉得他活该吗?”
活该?唐古一怔,他并未想过这个问题,偶尔忆起卓朗时心内异样的情绪也还没有弄明白。他本能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茫然的望向说话之人。这个人清澈的目光中有许多情绪,唐古只觉得刚刚还在沸腾的热血似乎逐渐冷却了。
“小家伙,世界远不止是你见到的这样。”那人眯着眼睛笑了,侧身挡住小少年,对众人朗声道:“还请先生给个说法。打败黑暗?没有资格活着?你们凭什么决定这些孩子们的生死?你们敢当着这些父母的面坦诚的说一说,你们是如何为了他们好?”
“你们说孩子在这里可以避开战祸,可以学习本领,将来都是国之栋梁。可没有说过他们有可能死在这里!早知如此,一家人团团圆圆,总比这样强!”一大汉义愤填膺道。
“我们家孩儿在这里瘦成什么样了?这跟你们当初说的可不一样。”一位妇人搂着面带病容的瘦小男孩。那男孩和娘亲大约是刚赶来凑这个热闹,踮着脚尖从人缝中看见躺在沙地上的伤者,神色为之一变。
争吵愈烈,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月城人和外来者自动划分出两个阵营,还有一部分茫然无措的少年旁观。
大使者叶斐神色依旧淡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现在的年轻人,但也并不把这一时的纷乱真正放在心上。世人皆愚昧,不需刻意解释,只要给他们一个释放的空间,总能圆满结束。他安抚好己方人员的情绪,如水般透澈的灰色眼眸静默地看着人们发泄。
一时间,场面诡异起来。理直气壮的声讨似乎变成了无理取闹。也不知是谁最先感知到,第一个闭上了嘴巴,渐渐地,更多人静了下来。
是时候了——叶斐清了清嗓子,言辞恳切:“修行并非易事,或许比大家所想到的更艰难。招收弟子时曾告知各位,学成之前无法见面亦是为了防止多生杂念导致走火入魔。对于专心修炼灵术的人,这是非常凶险的事。大家不了解这里,心有怨愤是情理之中,只是还请大家相信我们绝非草菅人命之辈,不能悉数相告也是有苦衷的。”叶斐对月城对组织的忠诚远超外人预料,他是真心实意的信仰。
这一番话若有若无的提醒了在场众人都是不请自来,也有现成的医治案例在侧,滴水不露。
叶斐朝唐古招了招手,小少年像是得到认可般欣喜的靠过去。“希望大家严肃对待修灵之事,也希望大家对我们真正的放心。”
小少年目光虔诚的仰望着大使者,面带羞愧,“先生,聚息法诀我还没有背熟……”
栾吉低垂着头,站在一众学子之中,弟弟栾祥颇为担忧的拽着他的衣角。他们的母亲忧愁的站在另一边,欲言又止。
陈楼紧贴着娘亲的胳膊,抬头看着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良久,这个孩子抓住母亲的手掌,带着一丝颤音问道:“先,先生,我,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