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犹犹豫豫,“……皇上,宁边候跪在大殿前已经一日了。”
李胄璋笔尖微顿。
“……何事?”
“无人前去询问。”
李胄璋眼皮垂下,落笔继续批阅奏折,“不用管他。”
“……”荣禄把话吞回肚里,想到李成黄昏中独自跪在殿前的身影,拿不定主意一会儿要不要再去看看。
不过就算去了,他也不能做什么,还不如当做不知道罢。
皇上如今看来已是下定决心,不准备心疼了,有些心,他也不Cao了吧。
皇上今日没说去哪位娘娘那里,云妃娘娘晚间着人来问,荣禄回了进去,皇上一声不吭,荣禄只得出去忖度着回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朝,来上朝的文武大臣们便发现李成仍旧跪在那里,犹如雕像,似乎已经僵住了。
众臣忍不住窃窃私语,绕着从旁走过。
早朝上,众臣回禀各自事务,皇上从始至终不提李成,众臣也便只能当做殿外没有跪着一个人。
右相视线偶尔瞥过那道人影,心思沉沉。
李成这是想凭一己之力,妄图挽回狂澜,右相没有想到李成竟能做到这一步。
右相不是不担心的,毕竟这是李朝的大将军,堂堂宁边候,若李成决意承担,全不顾及自己,皇上没有证据,也不得不退让一二。
那他们岂不又白忙活一场。
好在皇上这次似乎颇为心硬,根本就不搭理李成。
只要耗过几日,就算那薛钟其不招,他们也能令他招了。
如今天气渐热,晚间不觉寒冷,午时日光却很是烤人。
李成从昨日开始便没进过一粒水米,始终保持一个动作,里衣早已汗透几回。
他低头任由汗珠滴落。
下朝的大臣们再次路过,摇头的摇头,指点的指点,更有吴文义不屑的嘲讽嗤笑几句。
王齐猩红着眼远远站着,终于再忍不住,大步走到李成身边,重重跪到,“将军,我带您走!”
李成看向他。
王齐去掺李成,努力想要站起。
李成推开他,“回去吧。”
“将军!”王齐低吼,“您这是无益的!皇上根本不想见您!”
“王齐,”李成低声道,“我若走了,钟其怎么办?”
“他们不就是想我们认吗?我来认!”王齐怒道,然后他一下压低声音,贴在李成耳边,“今晚夫人就走,将军一起走!”
李成愣住,怔怔望着王齐。
“我已经与付博商量好了,付博不见将军,不会走!”
李成声音哑在喉头,半晌方道,“不到这一步,我们都不用认。”
王齐惨笑,“这次不用认,下次呢?皇上已容不下将军了!将军您还看不明白吗?”
李成怎会看不明白?今日种种,原是他的选择,“……回去吧。”
王齐双眼几乎瞪裂,见李成无论如何不动,狠狠咬牙,“我不会放弃的!将军,我再等您一日,若明日皇上还是不见您,我定要带您走!”
李成不再说话。
偏殿内,李胄璋重重将奏折甩了出去,转回身,“他这是在逼朕?”
荣禄不敢去捡,也不敢答话。
侯爷已在大殿跪足两日,皇上也终于是绷不住了。
只是不知这失控里是因为愤怒,还是也有其他原因,荣禄估摸着,可能两者皆有。
“既然他这么想见朕,朕便见他!荣禄,去宣他来!”
荣禄赶紧去了,出门想了想,喊了几名小太监一起。
侯爷两日水米不进,又曝晒长跪,整个人已虚脱,荣禄令小太监轮番背着侯爷,到了偏殿。
李胄璋Yin着脸看荣禄觑着他的脸色,将水一点点喂到李成口中。
李成许久才有了意识,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宁边候有何事求见?”一道声音慢慢响起。
李成怔然半刻,这才看到皇上正坐在不远处,冷漠的看着他。
李成忍不住一阵咳嗽,喉咙胸腔都仿佛在灼烧。
李胄璋神情动都不动,冷眼看着李成咳完这阵,然后支起身体,身形微颤,缓缓扶着竹榻跪倒。
“皇上……臣有事启奏。”
李胄璋用力吸了一口气。
“此次劫狱一案……不会是薛将军所为,还请皇上恩鉴。”
“你说不是就不是?”李胄璋冷嗤。
李成低声喘道,“臣愿为薛将军担保。”
“……”
“……恳请皇上,在未查明之前……不要对薛将军用刑。”
“凭什么?”李胄璋冷笑了,“宁边候意思,一日不查明,朕便一日不能用刑?可是吏部大夫说的对,不用刑怎能令人招供?宁边候要朕怎么查?”
李成额头浸汗,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