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问:“我们只见过一面,也是因为做错了事,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伟正没有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对着话筒说:“我知道,但是我无可奈何,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们吧。”
程简又道:“好,那我恶毒地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来。”
陈伟正心灰意冷,手紧攥着话筒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拦了下来,他想说,小心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十分令人恐惧的男人。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也不知道找上他要他杀掉这对母女的原因?他只知道,不说,他就能稳稳守住那几百万,稳稳护住他的老母亲。
程简走出探监室,屋外太阳火辣,她没带伞,只得拿手遮着那烈日,整个人暴露在毫无遮蔽的烈日下,就如同她们母女,就好似毫无隐私一般暴露在某些不知名的人手里。阳光是热且燥的,但是心里就仿佛经受了十二月最冷的那阵寒风,冷得令人发抖。
她不得不承认,最后那几个月她是战战兢兢地度过,与她的母亲报团取暖,数着日子熬过留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天。
高考那天,程母特意去了一趟墓园,看望了那里无辜躺着的梅婶一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将带来的祭品摆放在墓前,声音是无尽的沧桑。
她叹道:“你们在那里过得还好吗?陶子还喜欢吃糖果吗?我特意给他带了现在很多人都说好吃的糖果……你们啊,在下面要好好的,我也很快就去陪你们了…”
程湘给她们选的墓地位置较高,从这里往下望去,皆是一排排躺倒的黑色墓碑,她目光散落来,脸色温润,是浅淡的释怀盈满心中…以后是要回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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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简考完最后一科,是最快出考场的考生,门口早已围了一大堆记者,纷纷上前来采访。程简左看右看的,到处寻找程母的踪迹。一边找寻一边婉拒采访要求。
旁边记者实在可惜,又忍不住多争取几下,想着难得先出来的是个漂亮女生,这要出镜了收视率不得高出几分。只是程简不是个好说动的主,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眼睁睁放掉提高收视率的好机会。
程湘手里拿着一杯红色西瓜水,跟在后边送考人群里,见了前边有动静,发觉是程简后便挥手招呼着,程简应声望去,难得笑出来,显露出小女生的活泼神态,一路雀跃地跑过去。
一大叔忍不住跟程湘打招呼:“妹子,你这小孩了不得啊,好看的呀。”
程湘笑笑,也不说话。
程简因为是第一个出来的,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多加关注,周围的人也被这对母女给惊到,长得都怪好看的,纷纷多看了几眼。她接过那杯西瓜水,眼睛弯弯:“妈妈,你怎么也信这套啊!红色又不代表我考得好呀。”
程湘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老是瞎说,我说你考得好你就考得好。”
程简扒开吸管,喝了一大口冰爽的西瓜汁后才甜滋滋地回答:“那就借程女士吉言,我程简必然金榜题名。”
大叔耳朵尖着呢,听得滋滋有味的,顺势接上一句话:“那可不,小同学,我看你第一个出来,你稳着呢。”
程简还是笑,难得整个人都温和起来,“是,这次确实感觉不错,也借大爷您吉言了。”
程湘慈爱地看着她,随后便打算回去,拉上她的手,“走吧,妈妈今晚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犒劳我们可爱的高考生。”
当然,这没来得及回去,程简就被邬姜白拦住。邬姜白在她后面一点时间出来,一出来就到处找她,他实际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找程简,只是隐隐觉得,再不去找可能今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程简见了这拦路虎是曾经的同桌,笑意更是明显起来,不过还是疑道:“怎么了呢?你也这么快出来了?”
邬姜白点点头,而后犹豫地看了眼在一边偷藏笑意的程母,似乎是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程湘敏锐地觉察到他的为难,看着还带着青涩少年气的男生,与眼前亭亭玉立的女,懂得都懂了。她笑道:“妈妈先去前面那个路口等你,你们先好好说会话吧。”
邬姜白感激地看着程母,反应极快地回:“好的,谢谢阿姨。”而后又犹犹豫豫地,竟是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程简等得着急:“想说什么呢?是怎么了呢?快抓紧时间说吧。”
邬姜白头一回这么讷言,想说却又说不出,最后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只得把目光移开:“考完了…我…明天晚上我们可以一块去看月亮吗?”
程简失笑,重复一遍他的意思:“明天晚上去看月亮?”
邬姜白还是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青涩得如同初出茅庐的小青年一般,塞给她一张纸条之后,好歹是好意思了,往日平静地脸色此刻也微有些红润:“剩下的,都在上面了,那我…那我,先走了。”
程简接过那张纸条,倒是没打开,人看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脆声应了句好。
程简原地站了会,直到邬姜白消失在她视野中,才迈开步子走到程湘等她的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