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这么说,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话刚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他们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不会连枕边人都认不出来——再说了,难道先帝还真能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思及此,我连忙接着道:“不过他们不是起了冲突吗?皇后怎么还愿意帮助先帝?”
温故离听罢,朝着我一拱手,说:“皇上有所不知,千年前,四国本是一国,同根而生。是以,若是有其他三国的天家血脉镇守宫中,天神的怒意便可得以削弱,短时间内并不至于会令国家动荡。先皇后与先帝再如何不快……也是深明大义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简直神乎其神。
“既然你那么肯定,说先帝没有诓骗你,那他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宫?”我一边感慨着整个故事的玄乎之处,一边点出了这个最大的疑点,“朕都已经认祖归宗了,梁尊帝和先皇后的姐姐业已不在人世,当年矛盾的焦点如今皆已化作烟云,他究竟为什么迟迟不归?”
“臣以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温故离双眉微锁道。
“意外?什么意外?”我看着他,同样愁眉不展,“这些年来他到底去了哪里,你一点都不清楚吗?”
“回皇上,臣对先帝作了约定,不会去主动探知他的行踪……”温故离瓮声瓮气地作答,“先帝……会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回京。”
“他认为合适的时候?什么时候是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浮暄帝的所作所为委实令人不悦——这已经不是匪夷所思的程度了,“眼下朕朝不保夕,甫家再无皇嗣,届时国之将覆,他却还晓得躲在哪儿不问世事……”忿忿不平地指摘着,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险些被我遗漏的可能性,“是不是他已经……”
“皇上,臣认为,先帝尚在人世。”叫人心悸的揣测随即就被温故离驳回,他双眉微锁着,语气却是相当的坚定。
“你都不晓得他去了哪里,这么多年了,杳无音信……”我注视着男子的愁容,蹙眉道出一个不争的事实,“你从何断定,他还好好地活着?”
“……”温故离缄默不语,但我未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丝毫的动摇。
“好,别的不多说,既然你认定了他还活着,那就马上行动,把他给朕找回来。”我抿唇沉思了片刻,盯着温故离如是下令。
“皇上……”他闻言,随即面露迟疑,朝我拱手作揖,“臣恭请皇上,即刻召集太医替皇上诊治,臣亦会寻遍天下名医,务必助皇上恢复健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还打算遵守你们那个朴名其妙的约定?”一番听着鼓舞人心的话此刻显得分外刺耳,面对被他扯开的话题,我霎时沉下脸来,面若冰霜地俯视着他焦急的脸庞,“你有没有想过,朕的病情一旦公开了,会给朝野上下带来多大的动荡?”
“回皇上,保密的功夫,臣定会做好。”温故离直视着我的脸庞,锲而不舍地劝说着,“皇上也不必担忧民心不安,‘天神降罪’一说,在整个南浮只有皇上、先帝、先皇后、徐离大神官以及臣五人知晓。”
徐离仁?他也知道?这么说……
“先帝悄然离京十余载之事,徐离仁也是知情的?”
“回皇上,正是。”
原来几个月前,不光是温故离骗了我,连那老爷爷也糊弄我来着……
但这恰恰证明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说出浮暄帝的秘密的。
上述插曲,倒是帮助我稍稍冷静下来。
“朕自己的身体,朕自然会照顾,这点无需你为朕Cao心。”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因我的回复而皱紧眉头的男子,“眼下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朕的父皇并把他带到朕的面前。”
“臣……遵旨。”他俯首领命,终于不再多言,想必也是权衡了利弊,想通了事有轻重缓急,明白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他的遵从并没有让我松一口气。
诚然,我本以为经过今日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可以将江山托付与他——谁人能料,这背后竟然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因缘,而我将南浮江山托付与温故离的设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的。
万一温故离找不到我那个传说中的父皇,那该如何是好?毕竟十几年都没有联系了,人海茫茫,要找他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何况他若是有意回避……但是温故离又那么肯定,说他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皇帝……
唉……真是叫人头疼。
话虽如此,我并不打算消极无为。第二天,我就提笔写下了北宋名家苏轼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悼亡词——《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落下最后一笔时,我看着宣纸上的墨迹,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初来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