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今天遇到赵生之后,她将韩裕这一年来的言行细细回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心情越沉闷。
薛无双从下午坐到关门鼓响,从关门鼓毕坐到开门鼓响。一开始什么都想,后来把该想的都想完了,她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是呆呆地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鸡叫了,天亮了。又不知过了多久,画室的门开了,韩裕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薛无双定定地看着他,韩裕在薛无双的注视下,脸上露出不自然地关切,“怎么回事?我听莺儿说,你在这里坐了一夜。怎么不去睡觉?出了什么事?”他大步走到薛无双近前。
薛无双仰起头看着韩裕,一动不动,韩裕被她看得不住眨眼,似是极为心虚。忽然,薛无双笑了,“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轻到像怕吓到谁。
“是啊,我回来了。我听莺儿说,你在这里坐一夜,出了什么事?怎么不去睡觉?”韩裕目光闪躲,不敢和薛无双对视。
薛无双疲惫地笑了笑,“没出什么事,就是怎么画都觉得不对,生自己的气。”
韩裕暗地松了口气,“无双,别逼自己。走吧,去睡一觉,醒了就有灵感了。”说着,他很温柔地将薛无双拉了起来。
薛无双顺从地站起来,和韩裕并肩向往走,“昨天在赵郎君家玩得可好。”
“啊?啊,好,很好!庆之还让我给你带好呢。”
薛无双眼望前方,从鼻子喷出一声轻笑,“是吗,多谢赵郎君了。”
第112章 《忘情水》[13]
薛无双的心怦怦地跳,她在跟踪韩裕。
前天,她偶然发现韩裕撒谎,根本没去见朋友,又彻夜不归。今天,当韩裕跟她说,又要出门去见朋友,她表面自自然然地应允,实际上,韩裕前脚出门,后脚她就悄悄地跟了出去。
好在,她衣着普通,容貌也泯然众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她跟在韩裕后面,走走停停,好几次,她想要停下脚步,转身回家,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他。
她发现韩裕先是去了一家卖首饰的铺子,接着又去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最后,韩裕走进了平康坊。
平康坊,烟花之地。
一个男人先去首饰铺,后去胭脂水粉铺,然后走进了平康坊,他会是去拜访有道之士,还是名家大儒?有道之士,名家大儒也不会在平康坊居住。
薛无双拖着双腿,一步步蹭回了家。到了家,她又把自己关在了画室里,莺儿担心地在画室外叫她,她也不理。坐了很久,想了很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一张信笺,略作斟酌,提笔一字字一行行写了起来。
关门鼓行将结束的时候,薛无双所住小院的院门被敲响了,莺儿去开门,韩裕一身香气地迈过门槛,走进院中。
韩裕经过莺儿身边时,莺儿抽了下鼻子,其实,不用抽鼻子就能闻到韩裕身上散发出来的胭粉香。
“娘子呢?”韩裕边往里走,头也不回地问。
“在画室呢。”莺儿插上门栓,“娘子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开门。”
闻言,韩裕皱起了眉毛,“又怎么了?”他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耐烦,径直走到画室外,他敲了敲画室的门,“无双,开门,是我,我回来了。”
很快,门开了,韩裕就见出现在门里的薛无双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向画室深处走去。韩裕皱起眉头跟了进去。
薛无双走回画案前坐下,韩裕跟着她走到画案前站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双,你怎么了?又没灵感了?你不能总这样,不能一没灵感就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这样会把身体弄坏,我会心疼。”
薛无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住地摇头,不住地笑。韩裕犯起了嘀咕,然而堆砌在脸上的关切之情,比方才又加深了几分,“无双……”他的手落在了薛无双的肩膀上。
薛无双猛地收束起笑容,同时一耸肩膀,像耸苍蝇一样,耸落了韩裕的手。抬手将画案上的一张纸推到他这边,“我们离婚吧。”
韩裕目瞪口呆地看着薛无双,半天才反应过来,“无双,你、你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是好好的吗?”薛无双目光如炬。
韩裕避开了薛无双的目光,“怎么不是好好的了,咱们不一直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
薛无双嘲讽冷笑,“恩恩爱爱,和和美美?韩郎,何必骗我?又何必骗你自己?”
韩裕底气不足地反问,“我骗你什么了?”
薛无双看着韩裕俊美的脸,心阵阵抽痛,“我问你,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我去看一个朋友。他的文章写得非常好,我去向他请教。你也知道,明年就是四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我要多向有才华的人讨教,明年胜算才大一些。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金榜题名吗?”
“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薛无双想看韩裕究竟何时能说真话。
韩裕的脸上,尴尬的表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