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米尔寇宣扬的黑暗,跟随他直到今天。你以为你们追求的一样,但真是如此吗?“你以为”只是“你以为”而已。还是你明知道你们不一样却不敢承认?米尔寇想要毁灭后的重塑,你想要的是这个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最终胜了,阿尔达是你们的,你能保证你们没有矛盾?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我豁出去了。”法拉松的所作所为,还挺像米尔寇呢,你不是一样将法拉松送上死路!“
最后一句好像太过分了。
他回身走向平台,左手轻挥,真知晶球显示的是刚铎都城米纳斯提力斯面前的广阔平原。
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平原上尸横遍野,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地方都是如此。
战场的中央有一头死去的飞兽,旁边是一堆黑色的盔甲。
我来之前听欧洛因提起过前因后果。
“停手吧。“我说:”安格玛巫王已死,他是为你而死的。他向你祈求永生,你欺骗了他,让他不能生不能死,现在他把这‘永生’还给你了。“
他的手在真知晶球上摩挲,他自己则不发一言。
“南方攻势受挫,北方的战局一直僵持。这足以证明有比你更强的力量。何必无谓坚持?“
“眼下的情形比第一纪元如何?“他反问。
第一纪元,有贝烈瑞安德的五次大战,有安格班面临过的四百余年的合围,还有最后的愤怒之战。
“我不会放手,无论是为米尔寇还是为我自己。“他一直注视着真知晶球。”纵使我不敢保证我是否和他真的一样,至少我清楚我想要的。一如的乐章不应当束缚我,我也绝不接受。“
“如果你的不接受也是乐章中早就写好的呢?那你的辛劳岂不是毫无意义。“我的胸口好闷。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猜到我不会听从你的劝告了吧?“
没错,其实我也说不清究竟是希望你听从我的劝告,还是希望你拒绝。
我不想见你死,也不想见你改变你自己。
但我也不想见你成功。
或许我只是想来见你。
该离开了,时间够久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门口走去,我想他不会拦我。
“伊昂威。“他的声音追上我的脚步,我停在门前。”你懊悔过吗?你说了你能说的,做了你能做的,最后什么也没改变,除了满身伤痛,你一无所获。如果你像曼威他们一样,即使永生漫长无聊,你至少可以少许多痛苦。如今这些痛苦注定将永远追随你了。你懊悔吗?“
我的手放在门上,却颤抖得使不上一丝力气。
“我不懊悔。“心口有点痛,在一点一滴蔓延,就像冰水漫过胸口。”就算我什么也没有改变,就算我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在一如乐章之内,他也一定无法真正想象我所经历的,无论是痛苦还是别的情感。而且,如果这乐章在某一时刻只提到你,或者任何其他人,而没有提到我,我在这时就是自由的了。就算不是时时刻刻的自由,我总是在命运网罗的缝隙中以我自己而活了。“
“我从不懊悔。“我又说了一遍。
话音一落,我再也无法背对他站在那里,我猛地回身,正好看到他的微笑——一个真正的微笑,笑到荼蘼尽放。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如此。你如此,我也如此。“他的声音送到我的耳边。
他是在回答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
我的眼睛也有些热,有些痒。
“凯勒布理鹏在你这里吗?“我看向自己的脚面,千万不要被他看出来我的异常,即使明知道他一定会看出。
“这么说他抗拒了曼督丝的召唤?“再一次的,他走近我。我看到他的眼里有微光,比瓦尔达的星辰更亮更美,我从这微光里看到我眼里的光。”他也不在我这里,他有时固执得无可救药,但他也聪明。“他说。
“那么他是自由了,“我说,”和梅格洛尔一样。“
“我也将获得自由,不过是用胜利得来的自由。“他缓缓地说。
“我要走了,“说出来,或许会帮助我更轻易地离开。”无论你是胜是败,你都会获得自由——至少,在阿尔达终结之前。“
我不能等他说出下一句话,我回手去摸索门上的机括。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朋友。“他的嘴角又挂起志在必得的浅笑,不再像刚才那样无与lun比的美,但我的记忆会帮我永久保存那一刻。
门开了。
“无论如何,我只知道我不希望你胜利。“说完这句话,我逃出了这间屋子。
我离开了魔多。
胯下的马匹并不年轻,只能慢慢地走。正好我也不急着离开,上一回就是走得太急,我不想重蹈覆辙。我的影子穿过森林,掠过平原。
直到我停在一处湖泊前略事休息,湖水晶莹,仿佛森林中的蓝色宝石。
中土的地貌改变得太多,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见过的模样。我无法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