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真是有点失望,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洞察他的心事。我突然很想笑,就笑了。
“这就是你心之所向吗?”我的手搭上他的肩。“为了爱他,你选择追求黑暗?”
你究竟还有什么顾及。
他轻轻躲开,如当初一样,“你错了,我是因追求黑暗,所以更爱他。”
我收回手臂,把它们背到身后。“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你确实无话可说。
“你们不能带走他,如果那样,我和他的联系就会被生生切断,我的一部分也会死去了,消散了,到虚空中去了。我宁可我现在就到虚空中。”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带着真正的情感说话,他离我更近了。
他眼中的火焰也会被泪水浇熄吗?我退后了一步。
“那你是来晚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他。“我已经将他交给众水之主,如果你愿意,可以到瓦林诺要人。”
他在咬自己的嘴唇。
“而且,就算他还在这里,我也不可能把他交给你。”难得看到他词穷,你应该开心。
我走到帐门边,掀起帘幕一角向外看,两个守卫都不在外面,我刚刚已经命令他们走了。附近也没有其他视力敏锐的Jing灵。
我随后高高掀起帐幕,得体地做一个“请”的手势,“我想我们没有可谈的了。”
Jing灵的歌声更加清晰,但依旧飘渺仿佛隔着大海。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我的手臂一会就酸痛难耐,只得又把帐幕放下了。
“如果我悔过,你能赦免我吗?”他慢慢低下头,话音低沉。
你应当点头,你不可以点头。
“我没有这个权力,”深吸气,你说的是事实。“如果你真的诚心悔过,就和我一起乘船回到瓦林诺,在审判之环迎接自己的命运。”
“曼威不会赦免我,你很清楚。”他的声音里带了怒意。
“而你,不应该请求赦免,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下了什么!”我被他的语调刺激地提高了声音,幸好帐外没有人,也应该不会有人经过,他们都在庆祝得来不易的胜利,和自由。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的火焰因愤怒而燃烧得更加剧烈,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只手扯住我的衣襟,几乎将我整个人带偏。“你要清楚,伊昂威,”他简直像一只被惹火的猫,“我刚刚确实是请求你不要带走米尔寇,没错,一点没错,但我现在是在要求你的赦免!别把我当作那些一切都可以出卖的,卑贱的人类!”
我抓住他的那只手,把我的衣服解救出来。他想抽回手,我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没让他得逞,他另一只手想来帮忙,结果也落入我的掌控中了。
你们离得太近了,你应该后退。
但我背后就是帐门,我不能冒险让我们被别人看到。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他的脸庞罩上寒霜。
“你不应该愤怒,迈荣。”这名字我已经好久没听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样,不会的,魔苟斯一定依旧叫他迈荣,他是会冰冷地念出这个名字,还是会温柔地呼唤如梦语?“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力,”我越说越快,他的冰冷仿佛架在我颈间的刀,“你也明知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你明知道······”
又说快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深深的无力感在我身侧,我在虚脱。“你什么都知道···”我只能记起这半句话,我就重复这半句话。
是的,他什么都知道。
“你就是要来找我,向我提要求,你偏要看我是如何拒绝你,你明知道我会因此痛苦,你偏要看我痛苦,你一定要看我痛苦。你真狡猾,迈荣,或者我应当佩服你的聪明?”
“我没有,”他的神色也不再拒人千里,声音也变了,如此悦耳,就像最亲密伴侣之间的切切私语。“我从未想过让你痛苦,伊昂威。”
“谎言之主,”我将他的双手贴近我的脸颊,“如果可能,你应当用它做你的名字。你把我的心意当作带倒钩的鞭子,在我头上挥舞。”
“你的手好冰,跟当初一样,是不是因为从起初你就在利用我?或者我应当开心,因为在你眼中我还有可利用的价值?还是应当伤心,因为从今以后,我可能就再也没有被你利用的价值了?”
我低头吻他的手,也不算吻,只是触碰而已。我不想看他此刻的表情,看也没用。再过一分钟我将放开他的手,再过一分钟我们的命运将彻底分离,再无交集。
“给我一个承诺吧,谎言之主,”我的嘴唇贴着他的肌肤,“给我一个承诺,我便让你离开,承诺你会来灰港找我,跟我回瓦林诺。我的舰队会在那里等候三天。”
没有回复。
“你如果不说话,我便当你是做出承诺了。”我攥紧他的手。
“小心,伊昂威,”我感到他说话时手的颤抖。“乌欧牟应该没有把茜尔玛瑞尔带走吧,它们还在你这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