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底衣上透出血渍的部分,以免自己忽然硬不下心来。
“这一战结束了,前线应该也没那么忙碌了。”他板起脸,“晚上没事的话给我抽出时间来,我要看看你的剑术退步了多少。”
莱戈拉斯是对的。哈拉德人大概终于厌烦了在城塞前面继续跟他们打消耗战,接下来再未进行过大规模的猛攻。在四月余下的时间里,他们拖拖拉拉地打起了骚扰战,往往是在深夜偷袭。在索龙哲尔的主持下,城墙上始终没有放松警备,这让对面收效甚微。
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城头上的指挥官这么琢磨道。于是他又开始率着几队精锐悄悄出城绕后,每次咬下敌营里一批后勤队伍就扬长而去。他很少恋战,运气也颇好,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运气!”精灵对着他的耳朵嚷,“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你们,你这比矮人养的羊还会捣乱的家伙活该死上十回。”
每逢他们胜利归城,他身上也没负重伤,莱戈拉斯逮到机会就用辛达语骂他。米那斯提力斯也仅有参与议政的高位者和贵族才懂得这门语言,所以跟在索龙哲尔背后的士兵们总是听得面露茫然。“头儿,他在说什么?”他们问他。
“跟你们关系不大。”索龙哲尔说。随后他转过头去,无奈地看向他的精灵同伴。“莱戈拉斯,你知道我听得懂。”
“没错,我就是专门骂给你听的。”莱戈拉斯说,“我甚至还在你手下的士兵面前给你多保留了一些脸面呢。”
男人很快就意识到,这精灵先前的寡言少语不过是一种假象。在洛汗时,是他自己鲜少主动挑起话头,而莱戈拉斯对他的评价过程也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如今他们的关系比单纯的同路更近了一重,精灵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喜怒哀乐也更常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们可以聊更多更琐碎或更遥远的事情,有时也会触及他的身世与他的使命。已经到了此时,他发觉自己其实不讨厌这样。
他是习惯于与精灵们一同生活的。在爬藤下,在林野中,在一泓清泉边坐下歇息,唱起百年千年以前的古老歌谣。莱戈拉斯还没在他身边放松到那地步,空闲时比起开腔唱歌更钟情于拿长刀把他教训一顿。他们重新开始拿起武器来比试,像还在北方的荒原上、他们之间还固立着隔阂的时候。他的剑术当然没有退步,他一直在战场上与敌人搏命,比先前还多出了几分狠戾来。
而莱戈拉斯变得更不留情面,试探性的进攻被更凶狠的招式取代。他在前二十年的人生当中学到过不少事,比如尽管精灵的打斗动作十分优雅,旁观者看起来会觉得赏心悦目,但它们的杀伤力一点儿也不小。莱戈拉斯一直没动用杀招,没用那些会让人一击毙命的法子直攻他的要害,然而年轻的指挥官常常不出几分钟就被打得一败涂地。精灵利落地用刀背敲落他手中的剑,将刀锋逼到他的颈前。
“下次我会用箭对着你连射。”莱戈拉斯说,“你要用剑把箭头挑飞,或者好好避开它们。”
索龙哲尔垂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刀刃。“你在为难我。”
但他没有拒绝。他们还在打斗,他已经分辨得出这会儿的互搏与上一个年头的差异在哪。莱戈拉斯已经摸清他有多大能耐,犯不着分心担忧他会被真正拿来对敌的那种打法伤得太重。精灵将刀刃拍在剑身上,将刀尖划过他的手腕。他的护具上留下伤痕,他的剑脱手飞出,他躲过一道刀芒,在地面上翻滚一道,又将自己掉落的武器夺回到手中。
他们打斗的地点愈来愈隐蔽,不能在练兵场,也不能紧挨着城墙,否则总会引来一些士兵旁观,这对精灵加入战争一事的保密性与他的个人形象维持都毫无益处。他们去到城外,到野地里去,哈拉德人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比城防军察觉得更快。有时他们会靠近树林,莱戈拉斯在这一带能发挥的本事比别处更大,他的脚步轻盈到能在枝杈间跳跃,他的身形隐藏在树影里,箭支的来处也变得更难以判定。他也会蛰伏,像狡猾的兽,像耐心的猎手。男人站在林中空地上,他提起十万分的警惕,他的心脏跳得极快。
他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着,他的戒备、他的懈怠、他的脚步和呼吸都会为身在暗处的一方所捕捉。远处起风了,拂过草叶吹起一阵沙响,他将剑竖在面前,猛然向身侧挥去,拨开了第一支箭。
不能硬拼,得去引导,否则他的手会被震到发麻。不能放松,得考虑对手的习惯,接下来还会有九到十次直射。莱戈拉斯不会取他的命,但会给他以足够多的威胁。他向后踏步,躲开瞄向肩、肘、膝的箭头,跳起一次以免斗篷被钉在地面上。他在半道觉得不对,这更像是有意引导。他站定时已经没有新的箭向他袭来了,风还未停,树叶在响。他被逼到一段正在歪倒的枯木旁,一个影子从高处落下。
——太快了。男人勉强来得及转过身,抵住一次刀劈。他的长剑被打歪,这次他的对手用的是双刀,斜向他又砍来一道。他得判断精灵运刀的轨迹,他得避开锋刃、寻到它们的破绽。这次是他的武器更长,他记起莱戈拉斯此前用过的小把戏,于是他也用剑尖去挑精灵的手腕。他们脚下移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