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绯和窦韵泡沫姐妹团就冲进来,从此卫姮“樱桃毕罗”的称呼就这么传开了。因着毕罗是面食, 且个圆大。
彼时卫姮打败对手的惯用途径是不屑一顾,她就偏做着听而不闻的恣傲, 爱叫归他们叫,她根本不搭理。
今此场景却十分相似,卫姮也学乖了, 并不踩那凳子, 只用手扶着桶沿, 预备将桶平放, 取了冰碗再扶回去。
只手才够上木桶, 却一道湖蓝冰绫刺绣云海的袖子伸过来,直接从桶中取出冰碗盒递给了她。
“我帮你取吧。”听见一声男儿嗓音。
卫姮抬头看,只见是个十三上下的少年,身量与李琰差不多, 宽额浓眉,目如黑曜,上唇略比下唇薄些,比李琰看起来要稍年长。
她记起来是那天太极殿前所见的二皇子,连忙搭手行揖道:“谢二殿下,二殿下怎的会在此处?”
二皇子萧锒应道:“过来给三皇妹送手帕,看见你在取东西,我便进来了。”
嗓音清润,对人都是清清凉凉的,像皇家寺院里独立的青松。
他因为常年在皇寺中修心习性,身上有一种濯然于世的清落。谁知后来会出乎众所意料,突然夜围内宫,软禁父皇,夺下宝座。
当然,这其中少不得李琰的鼎力相扶,毕竟李琰在军中在江湖中的人脉扎得甚深,且手段狠辣,出师必赢。只今生李琰若不用报答他父亲的那番恩情,不知二皇子他还能不能达成所愿了。
“哦。麻烦二殿下了。”卫姮致谢说。
萧锒睇向小姑娘,桃儿下巴,白嫩娇弹的脸颊,眼眸明晰小红唇,难怪太后那么喜欢她。
莫不传说是个给太子送情笺的胖嫦娥吗,今次怎觉得不像。
只温和道:“无妨。以后在宫中,有事可找我,只要唤个太监就可以了。”
从始到终没叫她名字,却给人以暖和之感。然而,吕贵妃一系既有心与郑淑妃、三皇子争夺储位,这两头便最好保持友好疏离,哪边都不踏入太多。
卫姮暗暗腹诽着,恭敬目送二皇子离开。
转过身来,正要坐下开吃,却忽见那矮凳上李琰屈膝展袍地坐着,年少身姿冷逸,一只手上攥着画轴,悠然地看向自己。
今世最可怕的,是这个圭角不露、谋略深沉的家伙吧。
卫姮诧了一下,忙道:“李琰,你这一眨眼功夫怎的飞进来了?”
他已渐成长,大内是不可让男儿随便进出的。
李琰敛眉无畏,这元极宫南北东西多少条岔道,莫不由他来去自如。
他的眼底有几分熬夜的青影,答道:“随太子殿下进来的,中午看见淑妃名下宫女运大桶,怕你栽进去,不放心过来看看。翘翘儿几时与二皇子相识了?”
不知怎么的,莫名有几分醋意。
敛着清隽的眉宇,分明现在才不过多少年纪?
可能就想起前世的纠扯,便尤为忌讳。
“他只是路过,遂顺手帮了忙。”卫姮便把刚才的事儿同他说了下,又气闷道:“为何我的事,冷情寡淡如李将军你竟全不落,连栽个桶都晓得。”
好个肥翘,又来损人。
李琰观察过,二皇子应当没重生,若今世他也回来,只怕近日Cao训,早已同自己结交了。毕竟深知李琰外祖公移至他手下的江湖暗门,是不可多得的资源。但这些时候风平浪静,未有任何异动,二皇子也仍如他所呈现出的,寺院清风,敛藏不表。所以应当无碍。
然这也不过是吕贵妃的幌子罢了,吕贵妃把儿子明面上送去洛阳皇寺,实际为着迷惑众人、脱离皇后眼界。在那远离宫廷的寺院里,所受的心智磨砺,可远比其余在皇城中荣华颐养的皇子。是以练就了萧锒常人所没有的深幽性情,善恶生杀-情-欲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而真正要得到的,毋宁摧毁也非得不可。
只是卫翘翘今生比从前还要惹眼,只怕有得折腾。
李琰展眉淡笑道:“卫大千金的风光事迹岂由人不知,我便不闻不问也会自动飘进耳中,更何况日夜在这盛京城下活动,什么声息不晓得。”
“那都知道我的传闻,为什么要娶我?”卫姮不服,这句话问过好多次他都敷衍过去。
今次不再隐瞒,李琰终于答:“因为也见过你另一面啊,看见你遛猫逗狗跟鸟说话,心想怎会有这么有趣的姑娘。要是娶回家,就可整日见她犯傻了。”
本来前半句听得嘴角弯起,最后一句卫姮听得要打。李琰棱角分明的俊脸一沉,忙又正色道:“带了画进来,原想傍晚出宫时给你,刚巧路过便拿来了。四岁见的葛夫人,隔了许多年怕画得不像,画了许多稿,这幅前天画完,晾了一夜,觉得应当不错,你且看看。”
言语中几分谦逊,说着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她。
五月说要给她画,现在六月下旬,卫姮本来以为他忘记了,原还记得。
取过卷轴打开,画有二尺来长——帆彩的篷顶,下面锦椅上坐着一个妇人,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