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作证这真的太好笑了。想象一下:在一个一本正经的会议上,一本正经的领主大人看似一本正经地在纸上执笔写着什么,然而谁能想到实际上他是因为会议太过无聊,在文书的空白处自己和自己玩森林牌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瑟兰迪尔无声地笑到几乎缺氧,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他现在这个表情不论出现在埃尔隆德脸上还是他自己脸上,都足以吓疯所有的臣民。)
他又低头看向那张纸,勾勒小鹿与花木的线条简略拙朴,竟又有些可爱。
那个家伙,其实和森林牌这种烟火气息浓厚的游戏意外地还挺相配的。
“嘿,你是沉迷这个酒桌游戏沉迷到不想回你自己的营帐了吗?”金发的王子倚在行军床的一侧,打了个哈欠。
“嗯?”黑发的传令官此时确实沉浸其中,正在专注研究牌型的他对周围声音的接收都迟缓了一些,“哦,我并不觉得这个游戏单纯只是个酒桌上的消遣,它需要很多的思维战术,还要去预测对手的手段,其实其中的策略和排兵布阵倒是有几分相似。”
瑟兰迪尔忍住了一个白眼:“真有你的。”
“说实话,真的很有趣。”埃尔隆德认真地说,“谢谢你,教给我这种……‘娱乐’。”
“但愿你真有把它当作‘娱乐’。”瑟兰迪尔轻笑了一下,“其实你确实还有点玩牌的天赋,不是所有人在刚入门的时候就能搞懂其中复杂的规则,还能举一反三。”
“感谢你的认可。或许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对弈一局。”
“以后……战争结束以后吗?”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埃尔隆德摩挲着手里的这张牌,浮雕的图案是萌发嫩芽的树,这张牌的意义是初始与新生,瑟兰迪尔解释过,西尔凡一般喜欢把这张牌叫做……“春风”。
瑟兰迪尔迟迟没有说话,埃尔隆德差点以为辛达已经倚靠在自己斜后侧的床上睡着了。
蓦地,他听到他说:
“那你要好好练习,准备好输给我。”
看来确实有在好好练习啊。
瑟兰迪尔浅浅地微笑,撩开了窗纱,在漫天星辉之下向东而望。
营帐里那个夜晚之后是怎样过去的,他们后来又聊了一些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直到号角将他惊醒,他懊恼着怎么会在战时掉以轻心无知无觉睡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身上覆盖的这方温暖的暗蓝色披风并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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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春风’!陛下这一招妙啊!”
“太Jing彩了,这下大局已定了。”
“傻小子,你早听我的刚刚出这一张指不定就能反败为胜了!”
“不能吧,陛下那儿还有后手呢!”
“啊难道他还有一张……”
“你闭嘴吧,观牌不语知道吗?”
不知何时起,酒窖中凝重的气氛变成了现在这样。
时光仿佛穿越回了两千余年的那一晚,西尔凡大营燃着熊熊篝火,喧闹快乐的歌声飘荡在Yin霾笼罩的灰烬平原。
埃尔隆德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为何这座森林的子民能在没有力量之戒的护持之下,能在与暗影毗邻的最前线,依然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战斗着、歌唱着。
或许等属于首生子的时代最终结束,Jing灵三戒的力量消逝,伊姆拉缀斯与洛丝罗瑞恩的光华全都尽数褪色凋零,这座森林的歌声也依然不会轻易散去。
在第二纪元的初年,他与他的父亲、还有那些多瑞亚斯的遗民,离开林顿向东而去,翻越山岭,涉过大河,是否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歌声?是否就是因为这样的歌声而选择留在了这座森林?那歌声里有他们一直向往的归属,有最接近于奎维耶能水畔不被打扰的、最单纯最质朴的快乐。
而他自己,是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单纯的快乐了呢?放纵一下疲惫的灵魂,不去忧虑世界的命运,不去Cao劳大大小小的事务,就像个在西瑞安的河滩上追逐浪花的孩子。
佩戴着权戒的手翻下了面前最后一张牌。
“竖琴”。
“陛下,是我输了。”
年轻的西尔凡其实在牌局中途就开始清醒了过来,现在他跪了下来,请求国王处置自己所有可笑的、荒唐的不敬之举。
Jing灵王敛好衣袍站了起来:“塔文尼安,你随我来。”
塔文尼安忐忑不安地跟上走出了地下室,他注意到陛下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动怒的征兆,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除了你必须要做出的检讨,其他的处罚可以之后再议。”埃尔隆德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瑟兰迪尔处置他的臣民,“至于那几桶多温尼安……我认为还是不可或缺的,因为我想要邀请一位贵客来参加你的婚宴。”
“贵客?”
“明日,我需要你充当我的信使,为我送一瓶酒,还有……一封信。”
埃尔隆德走上一处露台,这是地下宫殿难得向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