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开国侯眼神狠厉,紧跟着上前两步,抬起手中的长剑,猛地划开了小兵的喉咙,怒道,“这就是蛊惑军心的下场!”
战鼓声越发近了,眼见着老皇帝的近卫越来越少,可最后剩下的这几个却毅力惊人,将老皇帝围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强攻不下。
龙椅已经近在咫尺,却迟迟未能拿下,殿外颜家军攻入的消息也不知虚实,开国侯看得心急,也多了几分心慌。
频频问身侧的禁军:“派去调查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是死外边了么?!”
“属下再派人去查!”禁军越发战战兢兢,他脚下已经绵软得不行,开国侯的话,或许成真了也说不定。
“不必了!”
一声娇喝穿透过鼓声。
开国侯赶紧挪步到殿门口,等看清来人,吓得连连后退两步:“你……怎么是你!”
“怎么,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挺失望的?”
菡芊公主骑在高头白马上,身后竖起了一排颜字军旗,身前的颜家军将她牢牢护卫在中央。
银白的头盔甲胄穿戴在她身上略显宽大,但那双露着刺骨寒芒的眸子直看得开国侯浑身一个寒颤。
这还是先前那个不知世事的深宫小丫头么?
菡芊没有给开国侯反应的时间,趁他呆立在原地的当口,指挥身前的颜家军冲进奉天殿,救出她的父皇。
她的怀中藏着颜慕安交给她的兵符,那日在北境,颜慕安将兵符交于她手中,让她凭借此信物向颜家军下达两项军令。
一是两万兵马回防宣京城,以备不测;二是剩余兵马立刻跨过北境,将苍楼的大本营包围起来,与他的小队里应外合,共同剿灭羌军!
菡芊原本打算留在北疆远观战况,在副将的劝说下才跟随两万军队回了宣京城,却没想到颜慕安的担心,果然成真了。
真不敢想,若没有颜慕安的料事如神、当机立断,这大宣国是否已经江山易主,北边的大片土地,是不是也已经被羌国侵吞。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菡芊看着讷然丢弃兵器,成片跪倒在殿外院中的禁军,嘴里念叨着饶他一命的窝囊样子,嘴角不禁冷笑——
已经结束了。
楚柔和颜慕安回到宣京城时,这里平和得一如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似乎开国侯渗透禁军谋朝篡位之事,只是一场不起眼的闹剧。
可颜慕安看着因没来得及补充近卫和禁军而略显空荡的皇城,还有奉天殿中,日夜点燃龙涎香都难以遮掩的血腥气息,不难猜到这里曾是怎样惨烈的现场。
楚柔坐在颜慕安身边,脑袋搭在熟悉厚实的肩膀上,已经沉沉睡过去。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已经令两人疲惫不堪,只稍加洗漱便坐上了宫里来接他们的马车。
有皇帝口谕,马车从皇城西门一路行到奉天殿外的月台下,方才停住。
颜慕安拍了拍楚柔的手背:“柔儿,咱们到了。”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楚柔只稍抬了点眼皮,车帘被车夫掀开,吹进一阵暑气满满的小风,瞬间将楚柔热醒。
“到了……到哪儿了?”她睡得有些迷糊。
颜慕安只觉得她睡眼惺忪还犯傻的模样十分可爱:“到咱们领赏的地方了。”
“领赏?对对,领赏!”
楚柔一听“领赏”二字,瞌睡也没了,脑袋也变Jing明了,三两步跳下马车,拉扯着颜慕安官袍的衣袖,急急往台阶上走。
还时不时不满地回头看着挽起袍襟,脚步矜持有度的颜慕安一眼,催促道:“走快,走快些,领赏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颜慕安被她拉拽着,两步两步跨着石阶,突然心中一动,朝前面人的背影问道:“等领完了赏,你可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楚柔的语气中满是理所应当,“花掉啊!”
颜慕安噗嗤一声,袖子掩着脸笑出声来,虽然楚柔的回答过于朴实,但也确实是无法反驳的大实话。
“我是说……”
他想补充点什么,却被楚柔猛地停下的脚步打断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道,“我陪你一起去。”
颜慕安心里蓦地一紧,连呼吸都放慢了:“我承诺过你,会解甲归田与你去江南生活,你若是……”
“你何时承诺过我了?”楚柔诧异回头。
颜慕安心虚地视线下移,落在了与楚柔手指相依的戒指上:“你……睡着的时候。”
“傻子。”楚柔想笑,“若照你这样说,不如你去江南陪我爹爹,换我去北疆继续征战大业如何?”
楚柔明白了颜慕安对羌国的仇恨,若让他就此罢手,陪自己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那种无法消解的遗恨就会像心底的尖刺,时不时戳开个窟窿,却无法彻底弥补。
颜慕安知道楚柔这是在调侃自己,低低笑了两声,心头划过一阵暖流,被高照的日头晒着,不觉得燥热,只感受到熨帖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