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没说话,起身跟随她身后走进书房。
空间十分宽敞,暖色调的家居给人沉静之感,放眼望去书桌干净整洁,反倒飘窗处杂乱地堆满复习资料,不同种类的零食散落毛毯和枕头,还有一张矮脚桌搁着水果和饮料。
显而易见,她的习惯一如从前,坐不住,必须趴着才能专注。
南迦前往飘窗,捡走刚刚做到一半的考卷,折返书桌前,努嘴示意他坐电脑椅。
林跃问:“章遇宁以往怎么给你上课的?”
南迦有些心虚,捏着考卷的手指轻蜷:“我有问题就和她讨论,没有问题就做她帮我搜集来的题。”
林跃:“……你的补习费会不会太好挣了些?”
“是吗?”南迦眨眨眼,“一个小时才一百,算低的。”
林跃又抛出个疑虑:“为什么不找和你同省高考的人当家教?”
同样的问题,暑假期间她和章遇宁第一次见面,已经被好奇过,南迦驾轻就熟地扯谎:“章老师特别合我的眼缘。”
说着她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他旁边。
林跃从他的电脑包里抽出章遇宁交予他的课件:“你知不知道她也是清荣一中毕业的?”
南迦挤出意外的表情:“真的?”
一霎,她在林跃的面容间捕捉到疑似期待落空的神色。
“嗯。同一届。”他的声音低了些。
“也就是说我借读的那一年她也在?”南迦摸摸下巴,口吻极其遗憾,“不应该啊,章老师这样出众的女孩,我当年在学校里竟然没注意到。”
林跃翻阅她手里的考卷,随口答:“她以前比较低调。”
南迦眼尾微微一颤,喉间倏地发涩。她的语气则依旧轻快:“听起来你挺了解章老师?她既然让你来帮她代课,说明你和她很熟吧?”
“还行。”林跃原本想说全托瞿闻宣的福,但他并不想和她刚刚重逢却总聊一个不相干的人。
转瞬他又嘲讽地意识到,时隔三年,他和她之间的交集是章遇宁,话题不围绕章遇宁,或许她认为很难维持活络。
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一句话的重点落在过他身上。
“上课吧。”林跃唇角无意识往下捺,指节轻轻叩她的考卷,“你花钱是请人来讲课的,还是请人来聊天的?”
他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南迦十分抱歉戳到他的痛处。不知不觉间她就没管住她的嘴,没管住她蠢蠢欲动的探究之心。
倒因此可窥见,他十分宝贝章遇宁,不仅尽心尽力来帮章遇宁代课,而且护得周周全全。
“噢,好,上课吧。”南迦目光垂落,瞧见投在桌面的他的影子,悄然失神。
他的声音经过三年时光的沉淀,比以前更好听了。流水浮冰般远近不明地飘在她头顶,拉扯无数回忆。
跟做梦似的。
这一年,她明知近在咫尺,却一直没去见的人,毫无防备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措手不及。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并未发现对方的心不在焉。
两个小时,似乎很短,又似乎特别漫长。
四点半左右,南迦送林跃离开书房。
客厅里满溢从厨房飘散出来的饭菜香。
南迦客套问:“林老师,要不要吃顿便饭再走?”
完全出于礼貌。每次她也对章遇宁如此礼貌相邀,章遇宁每次都礼貌婉拒。
怎料,林跃不按常理出牌:“可以。”
南迦:“……”
林跃将电脑包放进沙发里,人也坐下。
反应过来他没在开玩笑,南迦忙不迭奔进厨房交待林阿姨多备一个人的份。
折返客厅,南迦帮他新烧一壶茶。
方才在书房里,为了不遮挡视线,她的头发绑成马尾高高束脑后,现在也没松,林跃再次得见她白皙的后颈。
她后颈的碎发绒毛不似从前堆积,是故他第一次发现,那儿有一颗淡淡的褐色小痣,映衬于她如雪的肌肤,平添一分道不明的纯欲。
对于“纯欲”两个字的跃上脑海,林跃感到不适。潜意识里认为不该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因为这个词之所以会存进他的词汇之中,源自于男生宿舍里熄灯后的某些夜间话题,他虽不曾参与过,但在所难免入耳只言片语。
“红茶不适合凉饮,别喝。”南迦伸手夺走他送到嘴边的杯子,新沏一杯滚烫的换到他跟前。
林跃眼神微动,目光飘向先前那张合影:“那是你爷爷?”
南迦随之望过去:“不是,是我外公。”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虽然目前他涉足过的仅客厅和书房,但林跃见不到其他人居住的痕迹,处处只感受得到她的影子。
他的细心令南迦有点招架不住。她解释:“我复习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干扰的环境,所以自己单独住,不和我爸爸一起。”
她身体往后瘫上沙发背,一副伤脑筋的神色:“这回如果再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