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禾拒绝了戴芃的份内援助,他觉得那是客气,也觉得不必让别人管——他已经有了完全可以替霍昀做主的身份,无论是照顾还是决定动向,一切都应该由他来办。
手术第二天他们启程回南城,为了尽可能的避免颠簸,时青禾把他爹的私人飞机都从泓港弄来了。一切都很顺利,霍昀住进了时青禾的那间公寓,每天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来换药检查。
又添置了大堆东西,主要是食材。霍昀的伤在上半身,不方便穿衣服,整天穿着大裤衩裸奔。他奔是奔不起来的,只是在家里打转。
稳定后的第四天,霍昀给霍杳杳医院打了个电话,闺女说要打视频,两个人鸡飞狗跳乔装打扮,霍昀站在露天阳台戴着墨镜披上大毛巾,时青禾搬了把凳子矮着身子给他举手机。
“闺女!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啦!你戴叔叔又要跑海南,你看这边儿太阳多大,给我晒的。”
霍杳杳一年到头只有换医院的时候出过门,非常好骗,认真地发号施令要霍昀给她带礼物,顺利地糊弄了过去。
挂了电话,时青禾站起来,把手机塞进卫衣胸前的大口袋里。那里面都是鸡零狗碎的玩意儿,眼药水打火机甚至还有煮蛋时用的定时器,伺候一个丧失动手能力的病人很繁琐,经常顺手就塞兜里了。
他随便地扎着头发,额角垂下散乱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脸盘像个毛绒绒的太阳花。当然,是瓜子脸的太阳花。
霍昀觉得很惭愧,把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蹉跎成这个样子。
“好冷,快走快走,”他拽住霍昀唯一经得住拉扯的裤腰,把半裸的人往空调屋里拉,“冻坏了吧?我去给你倒热水,喝一口。”
时青禾端来了水,细心地插上玻璃吸管。霍昀的锁骨被杵断了,抬头会牵扯伤处,只好用吸管喝。他坐在沙发上,两只粽子胳膊,一只垂着,一只被外固定支架抬着,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就像个废物。
“还要吗?”玻璃吸管被吐出来在杯壁上铛啷一声,霍昀摇摇头,时青禾收走了杯子。
“辛苦你了。”霍昀说。
时青禾没有推诿,只是轻微地撅了撅嘴,然后岔开了话题,摆谈买菜的见闻。
一开始是在app上买好了人家送上来,时青禾不大会做饭,但挑剔食材,决定自己下楼去菜场买。霍昀听着他说话,忽然想象出一个挽着披帛挎着菜篮子的仙女时青禾,头顶双环髻,像王母娘娘男身女养的幺儿,在菜场摊位飞来飞去,一会儿挑萝卜一会儿挑排骨,然后飞回47层。
他笑了一声。
“怎么了?”时青禾问。
“咳咳,”霍昀想握拳捂嘴,但手抬不起来,一时无措,只好说:“水喝多了,我去上个洗手间。”
时青禾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洗手间,十分娴熟流程地拉散了霍昀的睡裤绑带,掏他的鸟。
霍昀的左手手指是可以活动的,只是因为手背上裹着纱布需要小心一些。刚做完手术那天晚上,霍昀动不了,躺在床上用尿壶解决,在时青禾帮忙时不合时宜的起反应,搞得他尴尬不已。
“没事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时青禾掀开马桶圈,抬握着他的鸟,霍昀眨巴眨巴眼睛仰起脸,不顾颈部的疼痛——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这都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
那天晚上黑,他没瞧见时青禾有没有脸红。现在他看清楚了,时青禾完全没有羞赧,表现得一切都好像是最顺理成章。不过,他确实一开始就没有这种情绪,因为在那天晚上霍昀硬邦邦的躺着时,他曾把消毒shi巾捂在脖子上暖热了给霍昀擦拭,动作暧昧得霍昀忘记肩膀碎了,摸到gui头沟时,整个人都激灵了,牵动伤口给疼软了。
时青禾认真而仔细地执行完帮扶工作,还很人性化的帮他甩了甩。
“霍老师?”时青禾把裤带重新系上,抬起脸,喊了他一声。
霍昀回了神:“啊?”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时青禾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肩膀,“是又疼了吗?”
“没……”霍昀哭丧着脸不管不顾地往他肩头一埋,“你看吧。”
时青禾顺着他埋首的方向看下去。
诶呀,支楞起来了。
“很正常。”时青禾淡淡地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啊?哦……对!”霍昀窘得抬起脸,想挠挠头又挠不成,笨拙地原地打了个转,干笑:“是,是,正常。”
怎么和设想的剧情不一样?按照以前的剧情,不应该是大美人牵着他的裤腰带,主动往洗手台上一趴吗?难道胳膊伤了大美人就不愿意敷衍他了,现在要跳过限制级蜜月期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时代了???
时青禾冲了马桶,牵着霍昀走到洗手台前,背过身取下一条毛巾搓洗拧干,转过身来,看见霍昀盯着自己的腿发呆。
“霍老师?”他喊了一声,举起毛巾,“顺便擦擦脸吧,我看你老眨眼睛。”
霍昀忧郁地垂下脑袋:“哦,擦,得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