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食指倏地深深陷入右眼眼眶,抠挖出鲜艳的眼球,大量浓艳的鲜血喷涌而出,汩汩地顺着眼眶底流下。
他向前伸出手掌,平托着眼球,置于我面前,声线依然低沉平静:
“你要的白露珠真身。”
——我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喉咙处发干。
“皇兄!!”这时,一道凄厉中带着绝望的尖叫声骤然响起,震得我耳膜发痛,紧接着眼前一花,那水墨山河的大屏风后闪出一个人影,白皙修长的指间反射出冷色光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袭来。
我自然认得他是谁。
可他既然全不冷静,动作也全失了章法,我侧身躲过他来势汹汹的攻击,他去势不及,难以刹住,被我在后颈一手刀下来打晕了。
他软了身体,被我顺势接在怀中。
鱼肠剑从他手中滑落,乒了乓啷地砸在地面上。
他到了我怀里,反而便似乖巧恬静了些,我低头凝视他的容颜:素罗袍光射太阳,银花带色欺明月。华容清冷,如碎琼点染着乱玉;玉质芬芳,似冰山盛开着雪莲。
更有一阵冷香袭人,玉体芳馨。
寻王,面容秀美,腰肢柔软,倒像一位女儿家。
“你喜欢他?”摄政王淡淡地问我。
我闻言,将他暂时轻轻放在宫殿的地面上,弯腰捡起鱼肠剑,信步走向西门翎,站定到他面前,我道:“昔日,你救我一命,尚未来得及报恩。”
他似有所感,抬头看我。
我话毕,剑锋在他颈侧掠过,一道血线飞快地出现,他凝望我,眼神变得柔和,唇瓣微微开阖,那是两个字:谢谢。
他终于是解脱了。
我又了结一件事,回身走回摄政王身前,伸出手在他掌心。在我与那物接触的一刹那,它倏然褪去了血腥的外衣,露出珠圆玉润的内里,滴溜溜地自动浮空而起,悬浮在我与摄政王的掌心中间。
我一字一顿:“白-露-珠,给-我-记-忆。”
霎时,有万道光华自中心射出,耀眼夺目,飞彩凝辉,令我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封印记忆的锁链渐渐碎裂,记忆的洪流激流而出,一时间,无数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飞跃腾飞。
我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前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记起了,我叫北-辰-珏。
顾七的临终一吻、神医的受制于人、国师的义无反顾、小白的舍命相护、孤狼的千里追随、方漠的默默守护、龙皇的引颈就戮、楚清的温柔呵护、朱皇的甘愿受死,乃至于玄皇的纠缠不休
仿佛都找到了缘由。
为何玄皇说:“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再记起了,反正不是什么十分紧要的东西。”
为何他告诉我:“我说——既然已经忘了,就不要去找寻它们了。”
为何他轻轻叹息:“晚了,你的家没了,都毁了”
两行热泪蓦然滑落下眼角。
原来、原来都是我一人,是我执意妄为,是我涂炭生灵,是我杀人盈城,也是我将纷乱的战火带向四国,亲手毁灭了我的国、我的家,让百姓流离失所、使家乡血流成河、令世界满目疮痍
为何、为何会这样?
我顿觉天旋地转,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心痛如绞。
摄政王的声音仿佛也自远端不真切地传来:
“白-露-珠,认-他-为-主。”
眼前的一切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起来,我扶着额头,看着——作作生芒、光华流转的白露珠融进了我的胸口。
是时,心火熄灭,灵台清明,进而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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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在西门晏眼中,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啊?
乌黑的青丝自顶端开始,覆盖上一层朦胧似幻的碎光,随着光芒向发尾的蔓延,将如瀑青丝铺染成满头飘摇的银发;
漆黑深邃的双眸闪过一阵熠熠神光,刹那镶嵌了鎏金琥珀的金瞳,两行清泪化作晶莹剔透的碎光,随风消逝在空中;
在淡雅如雾的明光中,笔挺厚重的军装也由下向上,替换成了一袭白色的曳地华袍,边角以月白为底,勾勒着Jing致的暗花,腰间系着一根墨黑色蟠离纹束带,衣摆有祥云图案漂浮其上,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银发如月华,紧贴着那细腻如美瓷的肌肤,而清贵高华的脸,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眸和他优美如樱花的唇瓣,仿佛降落尘埃的谪仙人。
眸如星辰,眉目如画,衣冠胜雪。
西门晏挡住右眼,如痴如醉地盯着这人的身影,一世也看不够。
北辰珏眉间微蹙,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除了外貌,更有在心境上的变化,适才所有的伤痛苦楚,如同冰消雪融,也无影无踪了。
“吾还有最后一件事找你算账。”他唇瓣开启,淡淡说道。
西门晏的面容俊美温柔:“你说。”
因为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