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十三岁,我被蒙上眼睛,带到一座挺高的楼房顶层的房间里。
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被摸醒,在清醒的瞬间我一匕首插进压着我的男人的后颈。
插得太深,鲜血流了我一脸,一脸代表死亡的温热鲜血。
我尖叫着推开男人,却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那么紧,那是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力量。
没有人进来。一个人,被一个死人抱着,窗外是代表yIn乐的万家灯火。
也不知忍了多久,我开始哭。哭完了擦干眼泪,从冷却僵硬的尸体上拔出匕首,一刀一刀地将两只手都切了下来才离开那个怀抱。然后我拎着匕首走了出去,长长走道尽头站着伯父伯母,一个冲我冷面点头,一个嗔怪般地盈盈巧笑。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计划用的媚术完全没派上用场。
后来的好几次,都算是失败。
伯母抚额轻叹:“紫尘,你不觉得他们死得很恶心吗?就用眼睛盯着他们笑笑而已,那群草包就该死得像个呆瓜样!”
从来不觉得她说的这句话有什么逻辑与道理可言。
但很实用。
十四岁,我开始被领进不同的楼房。匕首无法使用,便一个个试验起毒杀系的新药剂。作案完很潇洒地跳窗逃脱。
我总喜欢在那些男人被迷惑时说一句话,用最妩媚的笑与最轻柔的声音,“星星,是需要打开窗户看的呢~”
就像美杜莎一样。用黑色的带子蒙住眼睛,当带子取下,墨色沉绛的眸子缓缓睁开,眼中的人,只有你。所以,你必死。
醒来前,我做完了十四岁的梦。重复的媚人杀人,从打开的窗口自几百层的高空坠下。我无数次地期望下面没有一张巨大的网,网下也没有伯父那张冰冷的与我七分相似的脸。
十五岁,生日。我将伯父交给我的毒药撒进了伯母送的蛋糕里,然后我们都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
夜幕里飞艇划出轻微的破空声,我亲自绑上带子,站在中转的天台上,等待将我领走的新主人。
出巨资买我这个无法使用甚至要你命的宠物,似乎一个个都是草包呢。我并非不无聊地如此想到。
左手被一只略微chaoshi的手执起,下巴被轻佻地抬高,脖子机械地左右转了一回,邪魅的轻笑响起,转瞬消逝在我的唇边。
让人窒息的一个吻,僵硬的手脚回应不了任何动作,是推开亦或拥抱,这道选择题不属于我。
吻到最后,季冰扬有些无趣地放开我,打量我许久,冷哼,“墨紫尘,见到我,竟然让你全身僵硬呢。你是不是,已经认定我是鬼了?”说完便大笑开,将我打横抱起,大步离去。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新宠物。”清晰并坚定地,就像三岁生日时在舞台上一样。
仿佛从未变过。却什么都回不去了。
“一分钟,最近的医研院。”踏进飞艇便狠狠将我摔在座椅上,季冰扬饶有兴趣地握起我的手打量,“正在慢慢石化呢。”他轻笑,“是为新主人准备的毒药吧——似乎并不怎样。”
对季冰扬来说,确实不怎样。即使解这种毒需要一个草包全部的家产。
我忘了说了,伯父的组织叫“墨杀”——亦是他的名字——一个比杀人更偏爱赚钱的着名杀手集团。
简言之,墨家也是附庸顶端势力之一。换句话说,想毒死他们,毒死自己还差不多。
“你,很快就没戏了。”十一岁半的大话,是现在想不通的坚定。
被季冰扬抓着手,两年来,第一次睡得分外安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季冰扬抱紧我,在我耳边低低地笑,“尘,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4-2
醒来的时候,在一天阁。天窗拉开黑幕,一片零星星光,以及缺了一点的月亮。
季冰扬似笑非笑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尘,墨杀易主了。”
“他死了?”我虚弱得表达不了任何情感。
季冰扬抿唇想了想,手指轻轻摩挲我的嘴唇,“一个石化的植物人。”
“药有问题。”我叹息,“这样你都救得了我。”
“我将你全身的血都换了。”季冰扬移开手指,俯身含住我的唇,浅尝轻咬,平静的话语却令我毛骨悚然,“一个非常干净的男孩子的血。”
我勉强别开脸,问:“我伯母呢?”
“墨杀现任主人。”季冰扬捏着我的下巴强硬转正,近距离凝视我,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气息纠缠着扑在脸上,有种被融化的错觉。
“你差点被他们玩死知道么?”季冰扬隐约地咬牙切齿,“你是我的,要玩,也只能我一个人玩!”像只独占欲极强的兽,季冰扬的气息灼热地袭卷而来,带着特有的狂暴。
我从来不知道身为冷血动物的他是怎么进化的。不过似乎进化得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我想过挣扎,脑海里却是千转百回得出的机械式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