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四时之花命名,又出身这幽篁楼,本事气质不消说。久经沙场的管家一看就知不是秀州那些庸脂俗粉。来了杭州城,初来乍到,章家大小事情颇多,管家出门消遣的机会也不多,当下心里幽怨即生:乖乖,这杭州城清河坊果然是个销金窝。章家何时能让我得得清闲。
待四人一一自我介绍完,管家被这吴侬软语软了双腿,除了色迷迷地说着好字,再无其他言语。秦大郎拿着唢呐进来,冯妈瞧不下去,示意他吹起来,所以沉迷的管家被一阵悦耳的唢呐声惊醒,差点没吓得心悸,撅过去。
不待他发火,冯妈立马上前,说道:“大管家,这位秦大郎是我这的首席乐师,您看,刚才那一曲可热闹?”管家哪里有心思管热闹不热闹,抚着心口说:“行了行了,这吹的勉强可以,鼓乐的呢?”
“鼓乐容易,我这就叫来,大管家还听吗?”冯妈凑上前,笑得很真切。管家却是往后一退,不必了,信得过你幽篁楼的名声。这是定钱。莫砸了场子,后果你可担不起。”
狠狠留下最后一句话,管家要走。出门时还不忘了在梅姑娘身上摸了一把。冯妈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老色鬼。待二人走远,对着左右说道:“这人日后若是来楼里,小心着点优待。”“优待”二字说的时候那眼神能杀人。众人都明白了是啥意思。
当天夜里,没等到章管家,章司征却是大驾光临。谁也没跟着,就他一人。不消说,是来找琴Cao的。可琴Cao姑娘闭门不见,章杰拉下面子,再三让人传话都让人给撅回来了,最后,让传话的人捎了个字条,上书:“祝愿章司征琴瑟和鸣,勿忘鸾鸟,早为熊罴。”
章杰看着字条,字句中只有对鸾鸾的牵挂,与自己却看不出半点旧情。原本期待的眼神逐渐失色,看得冯妈都心疼了。她试探着招呼着章杰:“司征,要不让白梅伺候您怎么样?”眼神已游离的章杰不知应了声甚么,冯妈追问,他便摆了摆手,仓皇落魄地出了幽篁楼。
冯妈在身后感叹:“这章大人看着是个痴情的主,怎地琴Cao要做的如此绝情哩?日后若能赎了自由身,入了章家不也挺好么?”这话幸好没被琴Cao听见,不然冯妈少不了又要受白眼了。
章府,大婚在即,有流程要跟章杰做最后确认,事到临头却找不见人。章堂问管家,管家说不知。问随身小厮,小厮也说不知。时候也不早了,这章大郎能去哪?最近这两月,章杰就失魂落魄的。章堂心生疑窦,打算细究一番。
待章杰回了家中,章堂问他去哪了,章杰原本想谎称去了衙门,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告假在家,衙门还有何事要忙,便支吾地说,出去与贾西小聚了。
空气中没有留下丁点酒气。跟贾西出门还能不喝酒,也是奇事。但章堂没有道破,也没有追问,将行程交给章杰,让他做最后确认,并早些歇了。随后,叫来轿夫,轿夫说:“郎君去幽篁楼了,没过过久出来,在幽篁楼对面茶馆坐了坐。”
“幽篁楼?”章堂没答话,管家倒是搭了腔。章堂遣开轿夫问管家;“怎么?你知阿杰为何去此处?”
管家自知多嘴了,连忙欠身道:“老爷,小人并不知,只是今天晌午刚去过此处,为咱家郎君定乐官和迎新的小姐。”
听管家这般说,章堂知晓这幽篁楼是ji馆。自己的儿子甚么德行,章堂还是清楚的,不会是这种大婚在前还出去拈花惹草的放荡子。那末他会去的原因有一个,他是去找人的,那个差点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的人。章堂当初只听说被充了官ji,没想到竟在杭州。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次日,贾西前来道贺。两家经常往来,章家人司空见惯,热情跟他打招呼。只是这回没寻找章杰,倒是让章堂叫了过去。两人说话时,章杰进来,气氛不太对。六目相对,贾西见了章堂的眼神提示,找了个由头将章杰搪塞过去。
第85章 小管家多嘴招事 贾郎君仗势欺人(下)
入夜。幽篁楼灯火通明。好久不见的常客贾西又来了。可这回却不是来找素问的。他见着冯妈就扔出三千两银子的银票来。冯妈一惊,这衙内是大方,可这手笔应是有事。所以,也不急着接过来,静静等着他的后文。
“鸨妈你也知晓,后日,是咱们杭州城的大日子。章鲍两家结亲。我和章家郎君是至交好友,金银财宝,古玩奇珍他家少不了,我这贺礼可费劲了心思。所以,想着请琴Cao姑娘当日去章家凑个热闹,出个台,引那鲍家娘子进门,再给宾客们奏一曲,想来无人能与我这贺礼比了。”
冯妈看着银票,目不转睛道:“贾郎君,您这心思活现。可是,这章家乐官小姐昨日已然定下了,是章管家亲自来定的。您这贺礼只怕要再想一想了。”
“是么,无碍。这银子鸨妈你还是能挣。那引新娘进门的活计就不用劳烦琴姑娘了,还请琴姑娘奏上几曲便是。”贾西也不收回银票,摆弄着手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琴Cao素问两位祖宗,冯妈可请不动。而且自那日章杰闹了竹里馆后,她也看出些端倪,就是琴Cao与章杰有旧。贾西肯定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