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雨停了,但疏通河道和防御洪水的事不能停。何况大雨过后,许多要修葺和整顿的。城中壮丁和百姓各回各家,剩下的就留给厢军。
几日后,苏轼病愈。章杰取消了休沐,回来当差。苏轼问其缘由,他答道:“鲍家知晓江南大水,道路受阻,现在被迫留在崇德县,待这边水势下去,才会出发。”
所以,言外之意就是,他这几日无事,杭州大灾刚过,衙门里肯定有不少事,便先回来当差,能做多少算多少。见他有这份心,苏轼很欣慰。
大旱大雨交加下,近日,杭州城里得风寒的人不少,城里的药坊医所有些忙。慈仁堂的伙计阿四,看了一晚上药罐子,卯时实在没忍住,打了瞌睡。垂下的手碰到了罐子,被烫醒了。这下,睡意全无。这汤药是驱寒的,大夫让熬了,一早给铺子里的伙计分了喝了。
这不,天已蒙蒙亮了,时间刚好,阿四灭了火,将药汤分成小碗,铺子里的伙计们也都起身了。交代给早起做早饭的厨娘后,便回屋睡觉去了。
这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阿四极不情愿地前去开门,就见到天井巷卖烧饼的王家娘子气喘喘地说:“阿四,你家李郎中呢?我家大郎吃完你家的药昨晚上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一晚上,都快没人形了,快随我去看看。”
待李郎中匆匆赶到王家,躺在床上的王大郎面色chao红,身体发烫,说话很软,没有Jing神。昨日来诊病,不过是伤风有些咳嗽,配了药吃下,按理说该好了七七八八了,怎会这样?李郎中心里头也纳闷。
看着开着的窗户,他说道:“大娘,大郎本就伤风,这窗子关了罢。若一直吹下去,高烧不退,可就坏了。”下了那么久的雨,家里有股chaoshi的霉味,所以王大娘开了点窗,这会儿正自责呢。
李郎中给王大郎施了几针,然后吩咐王大娘用烈酒擦拭身体。铺子里病人多,交代几句后也便回了。
晌午,看诊的人终于没了,李郎中捶着后背,回内堂吃饭。王大娘小跑着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跑,一边说道:“李郎中,我家大郎似是不行了,你怎么给诊的?快随我来。”
王大郎还是面色chao红,身体不如早上那般烫了,但叫不醒,神智像是不清醒了。李郎中再次诊脉,脉象虚无,李郎中脑门起了一层薄汗。行医近二十年,这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一个普通的伤风怎会越治越遭哩。
人命当前,李郎中也不敢大意,当下让随性的伙计去请了怡和堂的孙大夫来。孙大夫在他们那几坊中有些医名,他来了之后,望闻后,细细问了李郎中情况,方才开始切脉。随后,孙大夫原本眯着的双眼,睁开了,忙劝退众人,命人开门开窗。
见状,王大娘带着哭腔问道:“孙大夫,我家大郎到底得了甚病?”孙大夫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诊来,怕是内里肝腑积热,外风邪入体,里外交加,正邪相撞,不妙呀。老夫且写个方子试一试。”说完,在外屋写了个方子,匆匆离开。
看着脚步匆匆的众人,再看着躺在床上的大郎,王大娘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她家男人死得早,留下母子两相依为命。好在有做饼的手艺,拉扯着将她家大郎养到这一十八岁。
孙大夫说是半听天命,若这药方有用,倒也罢了,若是无用,可教她怎么活。
当天夜里,服了药的王大郎不似前日那般折腾了,王大娘心里稍显安慰。
三日后,苏知州收到个案子,状子上大意是,天井巷平民王氏状告慈仁堂郎中李辛和怡和堂大夫孙佑医术不Jing,却招摇撞骗,治死了他家儿子。
拿到状子的苏轼即刻吩咐将相关人等缉捕在案,不日开堂。孙佑坚持没有诊错,在开方子时便已经告知没多大把握。是王大娘执意要试一试才开了方子。况且次日,王大娘来铺子里抓药时也说大郎境况好了些。实在不该随后诬陷。
李辛亦坚持王大郎是伤风,治不好是因为王大娘疏忽,致使其再次邪风入体。更表示他理解王大娘痛失独子的心情,但不能冤枉了好人。
经过查访查证后,苏轼判李辛、孙佑无罪,当堂开释。王大娘在公堂上哭天喊地,苏大人将张临领入内堂从袖子里摸出些银子,吩咐他找个名目交予王氏。
苏大人一片好心,王氏并不领情,直咬定大郎是被治死的。张临无奈,只得吩咐衙役将她送回自家,自己呢将王氏丢弃的银子捡了起来送回了知州大人那。
苏大人便拿着银子去幽篁楼听曲去了。沉寂了好些日子的烟花之地,又热闹起来。苏轼早早便遣人通知了冯妈,鸨妈也就将琴Cao与素问的时间空了出来。
是夜,三人畅饮对诗,好不热闹。然而第二日,琴Cao竟也病倒了。症状与风寒相似。实则不止琴Cao,杭州城中伤风的人越来越多了。
衙门下了道手令:着各医馆药铺每日制姜茶、姜汤等防治伤寒的汤药,按区域分配。
官府下了令,大多数杏林中人也都支持,只少数几个稍有怨言,但好在姜汤费不了多少银钱,也就没有弄出大动静来。
这日,向信来访,顾不上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