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好好收起来,我去见庾相师。”
阮相思梳洗后去书房,正巧与从书房出来的人撞上了面。
庾东溟站在书房门口,轻声道:“他是阿耐的哥哥。”
“阿耐?”这个名字好熟悉。
“阿耐。”阮相思想起来了,那个赴黄泉还不忘给他的哥哥带一碗米饭的阿耐。
他的哥哥终于来找他了。
阮相思盯着他:“你的眼睛和阿耐的一样。”
阿能苦涩笑着,也不说话,点头轻应,就先离开了。
“明日戌时,他会来。”
荥阳阁,又该点一盏灯了。
第37章 求签
戌时,八角风铃下的友禅纸轻晃,为鬼魂送行。
阿能如约来了。
阮相思点上了灯笼,又为他准备了一碗米饭,阿能双手捧过米饭,不知是何意。
“阿耐一个人赴黄泉,生怕你饿,还不忘给你带一碗米饭。”
闻言,阿能眼圈一瞬红了:“我对不住他,我就是个畜生。”
是他对不起他可怜的弟弟阿耐,他不该为了独活,抛弃阿耐。
如今他这般,都是他罪有应得,他早该去向他赔罪的。
阿能捧着饭碗的手指曲紧:“阿耐他,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死前没能吃上一口饭,死后才尝到了米饭的滋味,”阮相思抬头瞧着挂在后院木门上的灯笼,“他不恨你。”
阿能抬手抹了抹泪:“他应该恨我,一个为了独活而丢下亲弟弟的人,就算下地狱都是应该的。”
“下不下地狱,得去了黄泉才能得知,”阮相思伸手指着前头的路,“荥阳阁,只为你指一条去往黄泉的路,这一条路,风沙卷起,雨雪交加,算是你给他赔罪吧。”
将阿能送走后,阮相思手攥着陶埙坐在屋顶上吹风。
“为什么骗他?”庾东溟缓缓坐到阮相思的身侧,“荥阳阁为他们指的可没有风沙会卷起,雨雪会交加的路。”
阮相思手指摩挲着陶埙,凝眸盯着远处城楼上的那盏灯:“阿耐死前都没能饱肚子,死后也只能尝尝米饭的味道。他还不知道他的亲哥哥为了自己独活,将他丢下。他明知自己死了,要去往黄泉,都不忘给他的哥哥带上一碗米饭,所以,我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就去赴黄泉,心里总要戴上一副害怕的枷锁。”
阮相思将眼角的泪硬生生憋回去,低眸盯着手里的陶埙,照着庾东溟教她的法子,小指轻托住陶埙底,手指轻按着音孔。
指法都一样,可却吹奏不出相思这首曲子。
庾东溟环着她,手把手教她:“手指放在这儿,对,就是这样,你再试试。”
阮相思断断续续地吹出了相思曲子的前奏。
“好听。”
阮相思低着头笑:“庾相师这是妄加夸赞了。”
庾东溟抬手,轻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不,我是真的觉得你吹得好听。”
“我送你的十二单,你看见了吗?”
阮相思点点头。
那么显眼的十二单,她怎么会看不见,而且她也知道他送十二单的含义。
庾东溟从狩衣衣袖摸出一支镌以白玉樱花簪,簪尾还缀几粒相思豆,做工Jing致。
听说,凨国的男儿认定一生的姑娘,是要送簪子的。
“和我一起,离开凨国吧。”
这里,她有太多的伤心事,他想带她一起离开,一起回到他的故乡,一起去看烟火祭,一起看樱花。
阮相思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愿意。
阮相思回了屋,拿出十二单,在烛光下仔细瞧。
她抬手摸着发簪,桌上的烛灯忽地倒了,灯油顺着桌滴落在地,灯油淌过的地方忽地融在一起,幻化出字样。
“七月半。”阮相思轻喃出声。
守在屋外的襄儿忽地听见里头有动静:“相思小姐,怎么了?”
“没事。”阮相思再去瞧,字样消失了。
她不明白,这是何意。
翌日,襄儿陪着阮相思去乙宗寺求签。
“相思小姐,咱荥阳阁做的就是占卜算卦的买卖,咱们为何还要来乙宗寺求签解惑?”襄儿扶着阮相思走下百米长阶,“那高僧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离别,谁要走啊?”
阮相思求了一签,一寓意离别的签,高僧说了那么多弯绕的话,但其实就两个字,离别。
昨夜,烛灯自倒,灯油幻化七月半这三个字,现在求签也没好寓意,不是好兆头。
“襄儿,七月半还有多久?”
“不足月余了,”襄儿追着问,“相思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襄儿话音未落,树丛里忽地窜出一团红色的身影,在阮相思的小腿上咬了一口后,一瞬就消失没影。
襄儿看清了那团红色的身影,慌乱大叫:“狐狸!”
晏然不知从哪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