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栖敏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在祖父母教授她武艺的第一天,熊月胜不请自来,这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瘦弱女人踏进家门,家里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只有当时7岁的熊栖敏不知所以,挣脱了牵着她的ru母,好奇地跑过去拉着红衣女人的衣袖问她是谁。
女人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是你妈妈。
小小的她僵在原地,回头看了看祖父母,她真的是抛下自己的妈妈?她没有任何父母的记忆,在祖父祖母争执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是妈妈害死了父亲,又抛弃了自己。尽管身边的人都对未曾出现过的妈妈极尽咒骂,自称为她妈妈的红衣女人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没有怨恨上这个人。
一直停止在那一刻的话,是一个母女团圆的佳话。
祖父母恨熊月胜,是因为她不仅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还害得他英年早逝。当时的熊月胜年轻气盛,包庇了一位朝廷要犯,后来熊家也因此受到牵连。而他们的儿子正与熊月胜相恋,他做不到眼看恋人身陷危机袖手旁观,在护送那位要犯时不慎丧命。熊月胜得知恋人死讯大受打击,狱中产女后将女儿托付给了朋友,一年后脱离控制的熊月胜却并没有要回女儿,而是重整了赤月山庄,直到熊栖敏7岁了才第一次来看望她。
然而她的要求不止于此。
你们就准备教她这些粗浅的功夫吗?我要带走她,赤月山庄需要一个继承人。
祖父母坚决不同意,和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她们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这个不详的克夫女人,而她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阿敏就是因为你们没教好才死得那么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个女人展现出来的无情。
年幼的熊栖敏在两方最亲密的人之间左右为难。
接下来很快发展到动手打斗,熊月胜用绝对的实力抢回了女儿的所有权,拉回了站在这对受伤老人的小女孩。
不顾小女孩眼中满是受伤和忐忑,熊月胜自顾自地宣布: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姓,就叫熊栖敏。
她被迫离开抚养她长大的祖父母,从此没有人再叫她小柔,她变成了赤月山庄的少主熊栖敏。
伴随着这个并不想要的少主名头,熊月胜给了她莫大的压力。普通的世家小姐学些针线女红、妆点华服,而熊栖敏彻底地和它们告别了。不仅如此,只要她因为艰苦练功掉一滴眼泪,熊月胜就会皱起眉头:被你祖父母耽误了,一点也不像我。
她以为熊月胜是来拯救她的母亲,没想到熊月胜和祖父母对她的态度没什么两样,她同时被两边的亲人憎恶着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现在她属于自己的母亲熊月胜,于是熊月胜就不顾她的意愿,决心要将女儿打造成另一个自己。
熊栖敏为了讨她欢心,没日没夜的练功,得益于此,她身体健壮起来,不再为风寒感冒所扰。可是习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熊月胜却并不怎么关心。除了练习轻功有一次掉入水中溺水昏迷,她睁开眼睛瞧见熊月胜守在床边,像是应有的慈母模样。
此后第7年,熊月胜告知她,她已经有足够的水平去参加三春会。
熊栖敏依旧顺从地答应了,离开前鼓起勇气当面问她:那么,您在什么时候取得了三春会的魁首?
她对自己母亲的强大有着清晰的认知,从未怀疑过熊月胜会败给了别人。
被问到的熊月胜面上浮现出一丝怀念,她作答:十七岁。
这一年的熊栖敏才13岁,她穿上一身崭新的红衣,如同年轻的熊月胜一般,来到了西川。
她毫不意外地打败了同龄的对手,诸多前辈夸耀她大有其母之风。骄傲的熊栖敏委婉拒绝了游学它门的机会,她急着赶回家,向严格的母亲展示青出于蓝的自己。
她兴冲冲地告诉母亲,自己成为了最年轻的一个魁首,那时熊月胜正在处理赤月山庄的财务,她给了熊栖敏一个我知道了的眼神,然后继续翻动着账本。
没有鼓励,没有欢呼,甚至连情绪上的起伏也没有,她表现得就像听说熊栖敏今晚吃的是鱼那样平淡。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熊栖敏握紧了双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冷漠的地方。
熊栖敏躲在假山中时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假如她选择了去其他的门派游学,至少她还能喘口气,不必这么早地意识到熊栖敏只是一个作为继承人的工具。无论付出了何等的努力,才到达那个熊月胜口中合格的门槛,一切都是应该的。
熊栖敏依旧风雨无阻地练着,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出去透透气。
山庄的人给她整理行李时,熊月胜主动和她告别,嘱咐她这次可以选择去归云宫看看。
江湖闻名的萧重就是归云宫叛徒,他与多年恩师结了私怨,公然叛师反教,一时为武林所不齿。可后来他自创多种武功,行事不拘一格,又强压多方人马,办下几件涉乱大事。渐渐的也没人提他年少荒唐,反而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