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他转过身来,发现海lun就站在离他几英尺远的地方。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彼此的目光沉默地对视着:他的惊讶与她的恐惧相称。一开始,阿蒙并没有认出海lun来。他还未习惯她穿着便装的样子。确切地说,他习惯于那个一身沉闷色调的海lun,穿着女仆制服暗淡的模样。深蓝色的衣物增添了她的光彩。
阿蒙炽热的目光吓坏了海lun,但她设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站直身子,微微低下头,以此向指挥官问好。她眼睛盯着地板。阿蒙清了清嗓子。他摘下纳粹尖顶帽,走到海lun对面的扶手椅上。海lun把身体转向他。阿蒙坐下来,把帽子放在咖啡桌上。刺骨的沉寂持续蔓延。看到海lun,阿蒙心中产生了一股无法解释的情绪波动:狂喜中裹挟着怨恨。他不知道自己该欢迎她还是给她一巴掌。他决定今晚按照原计划进行。
请坐,海lun。阿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使海lun感到不安,尤其是以这种彬彬有礼的方式。以前他亲切的姿态往往会让她遭到最残暴的伤害。海lun不敢放松警惕。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把拳头砸向她尽管在黑天鹅酒店这样的公共场所不太可能。即使他们处在私密的房间里,屋内的sao动也会吸引酒店其他顾客的注意。
海lun小心翼翼地抚平裙摆,坐了下来。她把手套放在膝盖上,双手轻轻握着手套。阿蒙注视着海lun的一举一动。在昏暗的灯光下观察着她。阿蒙希望能从一个试图自杀的女人身上发现痛苦的痕迹。恰恰相反,海lun看上去很平静。
你感觉好吗?医院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对你进行相应的治疗?
海lun点点头。
他们有着全市最好的医疗设备。医院的账单花了我很大一笔,但我认为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你难道不赞成吗?
海lun再次点头。
我每天都收到施密德医生的报告。他告诉我你的神经没有受损。骨头也愈合得很好。当然,他是这个领域最杰出的人才之一。应我的要求,施密德成为了你的主刀医生。想必他把你照料得很好。
阿蒙微笑着等待海lun的回应。他期望能从她那里得到哪怕最微小的感激之情。但海lun依旧沉默不语。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像,一个安静的哑巴。
对我来说,这也是个令人痛楚的折磨要确保你恢复得很好。我希望你能明白。(I hope you appreciate it)
像是过了很久,海lun终于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就这样?
阿蒙很失望。他救了海lun的命,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她奉承的对象。阿蒙知道海lun害怕靠近他,但他天真地认为,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会拉近他俩的距离。可似乎什么都没变。
你很幸运,海lun。如果那天我没能快速的反应过来谁知道后果会是怎样?
海lun没有回应。阿蒙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她冷淡的态度激怒着他,她一点也不肯让他享受到被感谢的快乐。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笑容消失,阿蒙的脸垮下来。他想伤害她,让她尝尝过去几个月自己因为她的自杀感到的痛苦。他俯身,严厉地说道。
你做了件蠢事,海lun。非常的愚蠢。你以为没有我的首肯,你就能离开吗?
熟悉的暴虐语气(sadistic tone)真正的阿蒙重又浮现。她艰难地吞咽下唾ye。阿蒙向后靠着,把手臂放在扶手上。
只有我才能决定下属的命运。我绝不容忍一切忤逆的行为。你明白吗?阿蒙用一种威严的方式说道。
海lun平静地点头,尽可能地掩盖住内心的恐惧。阿蒙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犹太人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
阿蒙顿住。这不是他今晚计划的一部分。他决定进入正题。
我相信你肯定知道,集中营几天后就要完全关闭了。我在维也纳得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明晚就要离开。你以前到过维也纳吗?奥地利呢?那是我的故乡。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得重新安排我的生活,更不用说那些家务事。既然你已向我证明了你的优秀技能,我决定给你一个新的工作机会。你可以继续在维也纳做我的女佣。
谢天谢地。辛德勒先生让我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海lun心想。
对你来说,这将是一个相当大的转变,但我相信你会爱上这座城市。我认为维也纳比波兰任何地方都更有文化和魅力。维也纳会让你眼花缭乱,海lun。尤其对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那会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地方。你将体验到你的国家永远无法提供的伟大。
阿蒙嘴里说的一切,在海lun的耳朵里听起来都很荒谬。他的甜言蜜语总会招致折磨。海lun不信任他,但她信任辛德勒先生和安娜修女。她答应过他们,她会想办法活下去,哪怕要与恶魔握手言和。这便是她今晚来到这里的原因,与指挥官见面,那个为了取乐而射杀她同胞的怪物。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你愿意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