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终于抬起头。
他上下扫视了眼杜奇,嘴角弯出一丝弧度,似笑非笑。
“做秦穆山的手下一定很累吧,不仅要干活,还要演戏。你说是不是?”
闻言,杜奇的一瞬的迷茫,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根本没有中迷药!”他瞪着傅泽,又气又怕,“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转身去拽门。
傅泽却是毫不惊慌,好笑道:“你怕什么,有于敏学的结界在,又没有武器,我能做什么?再说了,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找你来吗?”
杜奇一时顿住。
他确实觉得奇怪。
虽然傅泽自己说手里没有武器逃不出去,可事实上,他并不认同他的话。他与傅泽的交手次数虽比不上邱魏,却也不算少了,足以让他了解一个对手的实力。
他很清楚,傅泽肯定有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等待时机,最终找上了他。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挑上自己,又为什么那么确信自己不会一转头就将他的话汇报给老板。
难道他真的知道点什么?
杜奇脸上神色不断变幻,半晌未语。傅泽也不催他,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另沏了杯茶搁到桌子对面。
瓷质的杯底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无声的邀请。
杜奇面色复杂,静默良久,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背挺得笔直。
“你想说什么?我的时间不多。”
傅泽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教给你《忘川》的,是寺中的某位长者吧。”
听到《忘川》这个名字时,杜奇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怎么忘了,傅泽曾经和顾思筠打过交道呢……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是——不对,他在诈自己!
尽力忽视掉后颈上划过的汗珠时带来的痒意,杜奇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
傅泽看着他,眼中有着看透一切的笃定。
他盯了他片刻,淡淡道:“你演奏时略有迟疑,中间中断过不少次来回忆曲谱。按这种熟练程度来判断,应该是这几天新学的。而我据我所知,会这首曲子的陈睿和顾思筠都已经被关进了监狱,所以教你的显然不是她们。
“如果不是她们两个,那就只可能是你来大光明寺后遇到的什么人教给你的了……”
杜奇越听脸色越差,见傅泽还想再说下去,赶紧出声打断他。
“行了行了,我承认,行了吧。不过那又怎样?你以为这个能威胁到我吗?”
话里话外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脸的混不吝。
傅泽微微挑眉,惊讶道:“我为何要威胁你?我可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星浮屠的想法才找上你的。”
“救人一命?”杜奇嗤笑一声,“先不说我会不会有危险。你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居然有这种好心来救我这个敌人?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傅泽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道:“那人既然已经教给了你《忘川》,想来应该也告诉你,你是巫族后人了吧。”
“……你胡说什么?”他没好气道,只是那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绪。
“不会吧,难道你不知道吗?能够发挥《忘川》作用的,只有巫族人,血统越纯正,演奏效果越好。”
杜奇一时噎住。
他压根没想到傅泽会对巫族的事了解这么多。
再辩解也是不用,杜奇放弃了抵抗,颓颓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见他的反应,傅泽便知晓他们之前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傅泽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借着遮挡微微松了口气。
在他注意到之前,傅泽开口问道:“他是不是还说,如果秦穆山要你们做什么,你只要配合他就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是又如何?”
傅泽脸上浮现一抹嘲讽。
“看起来,你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只是你呆在秦穆山身边也有不少时间了,应该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牺牲的人,而那人与秦穆山打交道这么多年……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人能交往这么些年,定然是一丘之貉。
“你自己心里其实应该也是清楚,他在这个时候找你,不过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不要露出马脚罢了。等你的身体已经归他了,他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
“你能在秦穆山手下呆这么多年,这些事,我觉得你应该还是能得明白的。”
杜奇沉默着。
傅泽也不催他,只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抿了口茶水。
“……所以呢?”杜奇突然说道。
傅泽看向他。
此时杜奇脱去了那副讨好人的外壳,语气漠然,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