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对百音隗的宠爱更甚,无论小王子是玩耍还是学习,他都在旁盯着他看。
他对墨心也更倚赖了,从前只令墨心处置边疆及他国之事,如今连南疆境内的事也让墨心插手了。
一日,问墨心道:“本王诸子中,谁最适合辅佐太子?”
墨心答:“谁对太子最好,谁便最适合!”
“如何看出他们的真心?”
“需要大王仔细观察!”
羚王听后叹了口气。
宫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墨心正在屋内昏昏欲睡,转身见小王子手捧了扇子来给墨心扇凉。
喜道:“我的儿,难为你肯想着我。”
只听外面陌生的声音传来道:“年纪不大,倒想当妈了?”
墨心骨碌爬起来,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急忙问道:“你是谁?我不可与男子单独接触!”
少年道:“你放心,你的那两个侍女被我打发了出去,今日是回不来了,我二人正可说说话!”
墨心看那少年,一脸稚气带着坏笑,问:“我的帕子呢?”
“你的帕子作为你与我私通的证据可好?”
“之前你的长兄便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后来他就被你父王杀死了,你要步他的后尘吗?”
“好厉害的中原女人,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你莫不是大王的第二十二子,蔍虍纹?”
“你的中原名字是木娇?”
“是!”
“娇者温润柔美,太不合你的身份了!”
“那什么名字合我的身份?”
“我看汉奴便格外合适!”他轻蔑一笑。
墨心也不屑道:“王子若到了中原,会被赐名倭羚,王子以为可合适?”
王子跨了脸道:“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墨心上下打量一遍他,见他穿着南疆裹金袍,脚上踏了一双蜀锦鞋,便道:“王子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那王子转而傻笑了道:“你说的是!我对你们中原产的东西很感兴趣,今次前来,是想要探一探你与本王是否合得来。我的中原名字是路惹,不知你可否愿交我这个朋友?”
“王子之命,不敢不从,只是朋友不敢当!”
“不,你务必不要把我当王子才好,我日后称你木姑娘,你叫我路公子便好!”
“我对公子二字无甚好感,你又姓路,我便叫你小路子,不知你可愿意?”
“这倒像主子对仆人了,你们中原如今兴起一个词,叫官人,是对富家公子的称呼,不如你就这般叫我好了!”
墨心不知这里有诈,便道:“一切听路官人吩咐。”
路惹道:“我从父王那里得知,如今很多政事都是你在处理,因为有你,我们羚族这几年变化天翻地覆,这倒令我好奇,你怎会对政事如此敏锐,倒像是当过你们中原的官似的,但你们中原只令男子做官,这之中是否有些秘密?”
“我出自官宦之家。”
“敢问是哪个官宦之家?”
“江南木家?”
“木家在江南哪个县郡?”
“官人问得这样详细,可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不,只是想下次到中原给你带些特产回来,以解你的思乡之情。”
“你对我这样殷勤,可是有求于我?”
“你一个小小汉婢,我有何事需求你?”
“好吧,我儿时曾到过大悠皇城,街上随处卖着葵花撒糕,官人若去了中原,给我带一盒可好?”
“这个不难,一定替你带到。”
路惹说完这话,四处打量墨心的住处,见墨心的包袱放置在床边抽屉里打开着,问:“里面是什么?”
墨心道:“这是我来时带的行囊。”
“很好,”他翻了翻道:“以后便是你的嫁妆了!”又道:“你这几年在我们南疆着实受委屈了,可过得开心?”
他这话一出,墨心勾起心结,眼里充满泪水,道:“不劳官人挂心!”
百音隗赶忙伸出手,用袖子替墨心拭泪。
“哎!你若是早一日遇上我便好了!”
“早一日遇上你又怎样?”
“早一日遇上我,也不至于整日待在这破屋中看这几卷残书,浪费了你这还算不错的容貌!”
“书中自有颜如玉,有比这几卷残书更好的消遣方式吗?”
路惹笑道:“我们南疆风景颇美,你可曾去逛过?”
墨心叹气道:“我这身在牢笼之人,如何出得了羚宫?”
“只要你愿意,我便设法带你出宫逛去!”
“官人若能办到,我自然谢你!”墨心不相信他的话,敷衍着道。
但路惹却十分肯定道:“你放心!”
墨心催促道:“你不便久留于我这里,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