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芳象征性地发了一套毛巾和两只避孕套给陈汝慧，当作是抚慰她的小礼物。
作为职场新人，她做着最少、最轻松的工作，却拿着和别人相同的工资，这换成是谁，谁心里都会有微词。
陈汝慧挥舞着锄头，在田间犁地松土，没人照顾的两个女儿，就放在田边，任由她们自由玩耍。
大一些的熊明乔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还在家里，天天跟在陈汝慧的屁股后面，皆因陈汝慧连生了两个女儿，让他们一家人在晓衫村成了异类，婆婆坚决不让熊明乔读幼儿园，不交学费。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们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矛盾，仅仅是起源于她们不是个男孩。
说实在的，黄业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但媳妇想要，他也就不反对。
“不，不能顺其自然。”
要是还没消息，黄业都想借口出差，长期躲着陈汝慧了，这个女人为了怀孕想生孩子，太可怕了。
但国家定了规矩，挨个命令传达下来，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提出‘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从市到县，从县到公社，从公社到村，不能不执行。
这是婆婆对陈汝慧下的命令。
她的身体从来就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一心想要生儿子，但生了两个女儿，被婆婆成天骂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在黄业的勤奋播种下，陈汝慧的肚子在年末终于有消息了。
早知道二胎怀的还是个女儿，陈汝慧想着还不如打掉，这样也不会遭受婆婆一家人的诸多白眼了。
“什么忙？”
进环保局没半年的陈汝慧怀孕了，这让她的上级领导和平级同事心中都颇有些怨言。
在陈汝慧的夜夜骚扰下，黄业白天保温杯里泡着大补的人参茶，晚上就在陈汝慧身上辛勤耕耘。
陈汝慧的学历高，工作好，出身佳，是个九零后，思想开放，怎么会在二十一世纪，还重男轻女呢？
同事看向陈汝慧还是平坦的小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你……”
不生儿子，那地都没有人种了，田都没有人管了。
陈汝慧专门跑去问了村上的计生办，妇女主任周春芳告诉她：“大妹子，你不能再生了，国家今年强制做了规定，现在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这是国家制定的独生子女政策，超生一个我们都要跟着遭殃，你家老二是赶上了，要晚生两年，你家老二生出来都要交罚金，或是强制堕胎。”
“救命啊！来人啊！”
3
“你一定要生个儿子。”
那同事茫然点头：“是啊。”
，盘腿坐在床上回道：“老婆，怀孕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要刻意去强求，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
陈汝慧的计划是要在二十七岁之前生下孩子，她从小到大计划的事，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生子这件事也该提上了日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连她的身体都要被国家锁住，不准她再生。
“你问问你亲戚，抽血寄去香港查未出生的胎儿性别是个什么流程。”
计划在二十五岁完成考公务员、结婚，她都办到了。
“你没儿子，但你家熊老二的哥哥有两个儿子，不至于断了香火，我听消息说，过段时间会来人，强制给每个生育过的女性强制安节育环。”
周春芳对陈汝慧没有儿子这件事表示很同情。
但陈汝慧感觉不到办公室微妙的变化。
反正，又不是他这个男人怀孩子、生孩子。他只需要出一颗精子就好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后修复等等这些罪和疼，又用不着他来承受。
“不是我。”陈汝慧急忙撇清，“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想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好提前准备宝宝的衣服和用品。”
陈汝慧抓了一把自己抽屉里的零食塞给那同事，小声说道：“那你帮我个忙好吗？”
“周主任，我没儿子啊。”
但按陈汝慧已生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貌似是不能再生育第三个孩子了。
一九八二年，熊明然两岁。
远
“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你要查胎儿性别。”同事就觉得陈汝慧不可能。
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陈汝慧，她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别人家里至少都有一个儿子，陈汝慧连生了两个女儿，婆家脸上无光，陈汝慧在婆家跟着抬不起头。
用婆婆的话来说，在这农村里，要是连个儿子都没有，那就相当于是绝后，断子绝孙了。
陈汝慧三天两头请假去医院检查，她的工作任务分去了别的同事的头上。
陈汝慧的小女儿叫熊明然。
农村里的长舌妇多，事非多，要是和人发生个矛盾，打起架都没儿子帮忙，只能被有儿子的人家欺负。
她向一个自以为要好的同事打听道：“你是不是说过，你家有一个亲戚在香港的医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