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就寝。”我坐到炉子边的软椅上,心中仍是郁郁,于是又囫囵塞了两块糖糕。
“您不等陛下了?”
我皱了皱鼻子,没吭声。
小丫头嘻嘻哈哈,赶在我怒火中烧前溜之大吉。
夜里我睡不踏实,脚心像是攥了块冰,整个人如同身临冰窖,冻的我蜷成一团。恍惚间做了个梦,梦里回到我入宫前生活的宅邸。
我赤着脚蹲在花园的假山边,怀里捧着几块绿豆糕,若我记不差,那应是趁厨子不备,悄悄偷来的。
若非饿急,我平日绝不会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的。
正吃着,身边忽然笼罩起一抹高大的人影。
我惊慌中呛了一嗓子,边咳边抬起头,来人背着光,虽看不清面貌,但单看轮廓,也晓得这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男人周身气场颇为强势,我那位高权重的爹怕也不及其三分。
“季家的奴才?”
我听到他问,语气分明很淡,但莫名将我冻的向后缩了缩。
我摇摇头,觉出对方份量颇重的目光落在我捧着的几块糕点上。想来这模样不甚美观,我不自在地将手背过身去。
男人身着华服,看样子应是来参加当日季氏盛宴的某位朝廷官员,酒席中途出来透透气。我望见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几个侍从。
“让大人见笑了。”我低着头小声道,盼望着对方趁早回去。
男人没说话,似是自上而下地打量我,目光在我光裸消瘦的脚背上时停了片刻,半响忽然没头没尾道:“好吃吗?”
见我不解其意,他抬手,露出一段修长的指节,指了指我藏得严实的绿豆糕。
我大惊失色,连忙摇头:“不,不好吃的!”
他嗤笑一声,分明晓得我宝贝这几块糕点,偏生恶劣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也想尝尝。”
我吓得缩无可缩,恨不得立刻就把这得之不易的糕点全部吞咽下肚。
“不好吃,可难吃了……真的。”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微微红了眼眶。
见状,男人像是失了兴趣,收回了手,转身便想走,忽的衣摆被轻轻拉了一下,他顿了顿,复又回头,居高临下,一脸漠然地看着我,像是想瞧瞧我会做些什么。
我偷偷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找出一块勉强完整漂亮的绿豆糕,捧到他身前。
男人这时却不动了。他不言不语时,随之而来便是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我以为他嫌弃了,正暗自高兴,谁知那人突然蹲下了身,一把握住我欲收回的手腕,力度不大,却足够牢牢钳住我,叫我不得动弹。
我吓了一跳,同时也看清了他的样貌。
男人约莫不过弱冠之龄,貌若神袛,神色淡然,一对冰雪寒星似的眼睛万般深沉,便是与其平视也不由令人油然而生一股高山仰止之感。
我正呆滞着,男人已就着我的手吃下这块糕点。
他吃相极为优雅,一看便是出身高位人家的公子哥,小小糕点愣是叫他吃出了宫廷盛宴的气势。
我的手指不可避免碰触到他薄薄的嘴唇,不由悄悄红了脸。除了早逝的娘亲,我还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
他慢条斯理地进食,我不好意思抽手,便耐心等着。好在我反应慢,一时也未觉出两个男子这般姿势有何不妥之处。
“好,好吃吗?”我见他吃的顺畅,不由咽了口口水,期期艾艾问。
男人抬起眼皮瞧我一眼,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凉凉的说:
“不好吃,可难吃了。”顿了顿,又微微重了语气,“真的。”
“……”我险些气哭。
兔子气急也是会咬人的,我作势要把手抽回去。
对方依旧纹丝不动握着我,不耐烦地道:“安静些,动什么动。”
那架势跟握着他的东西似的。
我胆子小,立刻噤了声。
他低着头单手在自己后颈上摸索了一会,半响似乎没摸出个所以然,脸色垮下来,忽地放开了我,我尚未来得及品味劫后逢生的喜悦,他倏然抬眼瞪我:“戏可好看?”
“??”
“愣着做甚,还不来帮朕……我。”
我不情不愿地凑近他,男人便是蹲下也比我高了多半个头,我只得将膝盖跪下,直起身子凑近他后颈处查探,双手学着他的样子小幅度摸索着。
“抖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嗯,瞧见红线没,把它解开,取下来。”
红线是个死结,解得我大汗淋漓,一时也顾不上两人的距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捣鼓开。
一方小半个巴掌大的玉佩落到手心。这玉佩色泽温润,通透无暇,一面刻着不知是龙还是蛟的小雕纹,另一面刻着两个复杂的篆文,玉佩小巧,我看不清是何字。
然而一看便价值不菲。
我怕摔了去,连忙小心递到男人面前。
对方收了回去,又叫我离他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