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凡的冬日,早晨七八点钟,朝阳似火。
只是这团“火”无情的穿透了我的眼皮,灼得眼球毫无章法的乱动,就像个被警察发现后抱头鼠窜的小偷。以至于梦里的我慌不择路,跳进了沸腾的岩浆之中。我极速下坠,岩浆瞬间淹没过我的头顶,烫得我皮开rou绽体无完肤,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化为灰烬。袭来的濒死感让我奋力挣扎。双手惊恐的四处乱挥。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一块块滚烫的热石砸下来。不知是身体哪个地方传来滋滋的声响,凄厉无比。恍惚间还能闻见焦炭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那种味道便像钢针一般,穷凶极恶的扎进了我的四肢百骸,瞬间让我痛到呕吐,痛到难以呼吸。
我被折磨得全身直抽搐,可嘴唇却抿得死紧,叫不出一句求救的话来。
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
我……好怕死啊……
唉,做个梦还有痛感,也是没谁了。
睁开眼,天太亮了。刺得眼睛辣辣的,有些模糊。用手怎么揉都像蒙了一层雾,擦不干净。
咦?我晚上睡觉把又窗帘拽下来了。怪不得太阳晒的我眼睛都花了。
我不太喜欢阳光。因为它是加速皮肤老化的罪魁祸首之一,算得上是所有女性公敌了。所以,我房间的棉质窗帘一共厚厚的挂了三层,分别是藏蓝色,深褐色和墨灰色。我不管这三种颜色搭配起来好不好看,只要不透亮就行。原本一开始都用的纯黑色来着,但我妈觉得太晦气,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都扯下来剪碎扔了。
说真的,我还是觉得黑色最好用。
我下床想找面镜子照照,是不是吃rou吃多上火了,暴发火眼?但却发现家里的镜子都不见了。我想一定是我妈,她总爱瞎收拾,没用的东西不见她动,偏偏我要用的东西她总是能Jing准捕捉,然后藏的那叫一个深,最后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在哪。我只好孤身一人踏上这条寻宝之路,可也总是败兴而归。
过了一会儿,眼睛突然恢复正常。好吧,我的身体经常会和我开玩笑。就像之前太阳xue上那颗顽固不化的陈年老痘一样,一个不注意消就下去了。只不过留下的疤还提醒着我它存在过的痕迹。
想起昨天刚下完一场的大雪,铺天盖地,就跟下棉被似的。我推开窗四处望了望,整个世界都染上了苍凉的白。也就只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这些黑色的小点点逃过一劫,他们穿梭其间,像一众栉风沐雨朝乾夕惕的工蚁。
看久了还感觉有些无趣,我把手伸出去,想捏上来一只玩玩,可惜胳膊太短够不到,还有护栏挡着,真挺碍事。
左手腕子上系的一条红色缎带随风翻飞起来,犹如一只永远不会断线的蝴蝶风筝。这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庙里求的情侣款,我可喜欢了。原本想让他系在右手上的,男左女右嘛。可他不同意,真是讨厌。
工蚁始终抓不上来,悻悻然的只能作罢。哦对,我忘了。我住在28楼。
高高在上的我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双手在上面轻柔的打着圈。骄傲的对着这群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指点江山。
这回就饶了你们,反正我是蚁后,你们这些底层的工蚁都得给我干活!都给我好好努力哈!
我被自己的心里活动给逗笑了。一定是昨天晚上吃烧烤吃撑着了。可惜自己向来只长腰围不涨胸围,肚子的肥rou都跟辞海一样厚了,看着就来气。我使劲的又掐又打。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可能也差不多了,真的一点都不疼。要不是我妈用完乱放,至今剪刀不知所踪。我一定会戳戳试试,看流出来的是红色的血还是恶心的黄色脂肪。
啧,真丑……一会儿吃完早饭我一定要做上100个仰卧起坐。
今天很奇怪,我妈竟然没有来叫我起床。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发现桌子上并没有香喷喷的早餐。就听见我妈在自己房间打电话,貌似已经说了好一阵儿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唉,尹超身体最近怎么样啊?”
“啊?尹超又发病了?这些年赚的钱还不够两口子吃药住院的呢。不过你也别着急,过一天是一天,总能熬出头的。一会儿忙完我这边的事儿,就去医院看你们去!”
“哥你跟我还客气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你儿媳妇的药也不能断啊,要是这一胎再保不住,你也知道严重性……好好好,不说了,挂电话了。”
我从一半开始听的,说的是别人家的情况,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她还挺忙,电话接踵而至。
“小弟啊,怎么啦?”
“咱妈又说丢钱了?你别着急,咱妈就那样。脑子糊涂了,总怕钱丢了,其实都她自己偷摸藏起来了。你就翻翻被褥底下,柜子之间的缝里,还有冰箱后头……也就那几个地方,我每回都能给她找到。”
“你就先帮忙照顾着,我这边最近事情太多,还倒霉的把腰给扭了,坐公交车都费劲。咱妈的那脏堆衣服你就等我忙完这阵的,我有时间就过去洗,你就给她先捡着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