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此而已了。
很快,张辟疆就不再勉强自己,他的注意力从那卷竹简上分了大半出来,落在了张信与林依依身上。
他发现,这个哥哥脸上开始少有的露出笑容来,他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温柔,那偶尔扫过先生的目光,隐忍而缠绵,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哀伤。
但他现在分明又是快乐的,那种平静和满足的感觉,让他觉得今天带他过来找先生真是做的太对了。
他不知道这对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几个月的相处,让他敏感地察觉到了留候府里的三位主子之间那种莫名又微妙的感情。
他并不想去探究。
但是无论是张信还是张良,抑或是赤松子,对他都是真心实意地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所以,他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张辟疆的目光又移向了林依依,停留在那张好看的脸蛋上。
张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张信也是,但在他看来,最好看的,还是这位赤松子先生。
他已经知道,这位赤松子先生的年龄并不如他的皮相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年少,至少,他是张信的老师,那么年龄就肯定会比张信大,但是现在看来,他却像是张信的弟弟。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惊叹,为赤松子的驻颜有术,也不止一次地怀疑他真的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但是,即使被圈禁起来,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触怒皇帝,他也仍然咬死了他炼制不出来延寿丹。
张辟疆从他的态度看出了他的坚定,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皇帝炼制延寿丹了。
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但他还是会为了他、为了这个留候府出一份力。
“老师,你说这个药方会不会就是有人故意用来害人的?”
张信右手提着笔,左手捏着一块竹片,忽然扭头看着林依依问道。
“嗯?”
林依依正在低头看着那卷竹简,听到他的问话,就抬起头来看他。
“身为医者,最起码的医德是必须要有的,如果有人以医术来害人,那他就不配做个医师,教会他医术的人也必须负责,因为他没有考量徒弟的品行。这药方我们看着有问题,好像杂乱无章根本没有道理,但既然有人把它记录了下来,那必定是有目的的,许是我们还没有找出其中的关键。”
对于这个时代的医者仁心,林依依还是很放心的,不像是二千多年后的某些黑了心肠的白衣天使,这个时代的医师,或许医术有高低,但是德行一般都不会差的。
想要让他们以医术害人,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一定不会多。
林依依不想张信觉得医师会害人,她更想让他牢记,学会了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害人,他已经有过前科了,如果他的心里失了束缚,那么以他的医术害起人来,会更加的方便。
张信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笔放下,又从案几上的竹片里翻出一块来和他手中的那块并在一起递到了林依依面前。
“老师你看看这个。”
林依依有些疑惑地接过那两块竹片,就看到那两块竹片上分别记录了一些药材,有一些是重复的,但大部分是不重复的,共同点是,这些药材都是那竹简上的,而且种类合起来正正好没有多也没有少。
她皱着眉看着那两块竹片,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是两个药方?一个可以使人体弱,另一个却正好能够医治这样的体弱之症,就好像毒药和解药的关系。”
她抬头看向张信,又低头将两块竹片上的内容与那竹简对照了一番,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看法,同样也确认了张信的意思。
这药方到底是哪里来的啊,她忽然就有些心虚,莫明地想到了张良。
最初的时候,张良装病她可没有插手,他到底采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她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她到了张良身边后,就察觉一了他的体内存了不少药毒,想来他是以药物来使自己“病弱”的。
“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林依依将两块竹片放在案几上,她看着张信,目光中藏着审视。
“无意中从家里的藏书里翻出来的。”张信对上她的目光却很坦荡。
“我也不知道家里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东西,一直都看不明白,直到刚才和老师一起讨论,才突然想到这或许不是一个药方,而是两个药方。”
“既然是家里的收藏,回头问一问你父亲自然便知道了。”林依依故作轻松地道,末了又说:“你父亲惯喜收藏书籍,有人投他所好,多有赠送他书籍的,也说不定这药方便是什么人送给他的。”
说完她就后悔说了后面这几句了。
谁会送人药方啊?还是乱七八糟且看上去颇似用来害人的药方。
这种东西,大概也只有自己专门找人开具,又怕被人看到才会故意弄的这么云遮雾罩的。再一想想张良这二三十年的“病弱”不由人不往他身上想。
她紧紧盯着张信